【九洲芳文】精英培训二期
文/小木山庄的溜溜
一
大学校园里的春花次第开了。最近开得有如白雪未化的是一树树李花，旁边的海棠花结满了粉色的花苞，而樱花还在沉睡。
每到这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高中的花。我一直记得，有一个冬末春初的日子，我在活动课上专门满校园找花，把每一片梅花、每一树茶花都记录下来，当时没有手机，就用文字记在随笔里。当时脸冻得通红，但心里全是满足。
一回忆起高中生活呀，那根本停不下来。虽然距离刚进高中的时候已经过去九年了，但那时候的学习生活仍然历历在目。
二
我是提前招生进的理科实验班，班上一共46个人，其中13个女生，33个男生，男女比例与我现在所在的工科大学有得一拼。
2012年4月17日，我很清楚地记得这个时间。其他同学还在紧张地准备中考，而我已经坐在了高中的教室里。
我们的军训就在这个春天，不冷不热的好日子，完全不用担心会晒黑。军训照旧是在滕头，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这个军训基地我们都已经十分习惯了。总共只有13个女生，宿舍是10个人一间，只有3个人会与其他班级同学合住，于是一到休息时间，全班女生都会挤在同一间宿舍里。从陌生到熟悉，只需要短短七天。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规矩，军训总是会举办个小型的晚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男生那边说是有两个同学愿意上去唱歌，怡霖是新上任的文娱委员，女生这边必须也有个节目。蔚蔚及时地拿出一本《萌芽》，提议道：“不如我们来个集体诗朗诵吧。”
《萌芽》里有一首现代诗，我记不起全文了，大致是回忆古代文豪的。我们8个女生参加这次即兴的诗朗诵，我忘了我是和谁一组，似乎是雨虹？我们分到的一段写的是李白，里面有一句非常有气势：“我拔剑而起，剑指苍穹。”最后一句所有人一起来：“在他们身后，我们成了后人。”
我们穿着军训的衣服，为了有点与众不同，把袖子往上卷了卷，配上铿锵有力的诗，也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
军训之后是五一劳动节，假期结束，我们就正式开始高中的课程。
这是一个集中了众多优秀者的班级，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是书呆子。事实上，我觉得班里的大家都很会玩。
每到班会课，只要班主任不来上思想课，同学们就会十分积极主动地拿出电影或者动漫来，用教室里的投影看。星期天的晚自习也是这样。在这一段时间，我看了好几部柯南的电影，吓得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一段时间后，我们被对面楼的高三同学举报了，因为我们看电影的时候爆发的笑声太大，影响了他们高考冲刺。
适应高中生活的新高一两个月，可以说是十分自由快乐。当然学习并不会因此拉下，我记得我们背了好多新概念英语2里的课文，也记得化学课上的“阿伏伽德罗常数”。
三
当一个班级有33个男生的时候，运动会男生的项目可选择的余地就非常大；但是与之相对应的，13个女生面对运动会项目申报表就十分为难。
班主任邬老师一向鼓励我们多尝试，体验过程，不要太在意结果。于是我想了想，报了个跳远，还参加了4*100接力。
跳远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虽然我中考体育选的是立定跳远，但是面对沙坑的感觉和平地上跳完全不一样。有好几次放学和周末，我在学校操场旁边的沙坑练习跳远，在沙坑里滚上一身沙，觉得自己像只夕阳下的土拨鼠。
尝试的结果还是十分喜人的，我这个完全的新手居然也得了第八名，也就是说，可以为班级的总分加上一分。
蔚蔚前一天还跑完了1500米，第二天的4*100米接力竟然也坚持跑了，我忘了我们得了第几名，只记得也是有分数的。
四
运动会之后，12月份有一二九文艺汇演。这种需要唱唱跳跳的天赋的活动向来不是我能够参与的，我以为我就是个观众。
没想到在运动会前几周，怡霖和末未来找我，说想让我跟她们一起跳舞，因为这个舞蹈需要5个人，现在已经有雨虹和蔚蔚加入了，还差一个人。我说我只有广播操水平，完全够不上“跳舞”这么高大上的活动呀。但是她们十分坚定地认为我可以做到。我十分感动地答应了，毕竟哪个女孩子没有一个舞台梦呢？
这个舞蹈改编自古典扇舞《床前明月光》。原来的版本是个挺长的集体舞，我估摸着得有二三十个人一起跳。怡霖很厉害，她把舞蹈里比较经典和好看的动作学下来，然后教给我们，再自己串起来。
音乐也是另外找的，雨虹说有个曲子叫《予感》，不长，节奏舒缓，曲调起伏流畅，很适合古典舞。
于是在运动会的那几天，我们一有空就去空教室练跳舞。把桌椅挪开，也不管地上有多少灰尘，就在教室里“摸爬滚打”。其实晚自习的时候练最好，因为外面很黑，教室的窗户能够当镜子用。
理科生要有理科生的严谨。等我们把舞蹈动作都练顺了，便叫男生过来看，让他们指出动作不整齐的地方。班长凯天看了之后说：“你们躺下去的时候没有在一条直线上。转圈的时候支点不一样。”诸如此类。
节目的名字和主持词是我想的，因为我们的扇子是桃粉色的，舞蹈里有个动作仿佛拿着酒杯在喝酒，就是魏晋风流的那种，我脑子里冒出来“醉花阴”三个字。
上台前，我紧张得手脚冰凉，脑子一片空白。有人提议说，不如来背诗词吧，免得过分紧张。于是我们五个人在台下背了一首又一首诗词，就从《醉花阴》开始，背着背着，仿佛自己也进入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成了个古代人了。
我们的节目得了第三名，只比两个文科班差一些，我们的付出没有白费。
五
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邬老师叫了班委去商量举办一个班级里的元旦晚会。这时，同学们的“会玩”便再次体现出来。首先我们拜了“考神”（其实就是红纸上写着“考神”两个字）。接着是一些有奖问答。
班长凯天和团支书子涛准备的问题十分搞怪，比如说等大家读完题干之后，突然告诉大家，原来题目是白色的；当大家又把选项读完了，才知道原来选项也是白色的。我和雨虹准备了班里同学的名字的字谜，有些比较容易联想，有些思路就比较奇怪，毕竟当时我想字谜的时候脑子就转得比较奇怪。
大家玩得很开心。亦臻跳了街舞，气氛很热烈。语文老师周老师带着她的儿子也来跟我们一起玩了一会儿，气氛就更热烈了。
这一年的新年真的特别好，难以形容的好。元旦假期过后就下起了雪。要知道南方下雪是很难得的，虽然每年总会下几场，但很少能积成白茫茫一片。体育课因为下雪取消了，大家却不想要这宝贵的、呆在教室里自习的机会，每个人都想去操场撒欢儿。
凯天说：“一班新年一号指令，大家去玩吧。”大家便在操场上玩雪。踩着雪遛弯，听脚底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打雪仗，把松松的雪球扔到没有防备的同学身上，看同学回不过神来的一脸懵的样子；堆一个小小的雪人，把它带回教室，搁在走廊上。
事后班委们被班主任批评了一顿，毕竟没有经过老师允许就出去玩是一件不太安全的事。但是大家好像都不后悔做这件有些离经叛道的事。
六
高一下刚开学，我们又要去滕头社会实践。这次是要做木工的，应该类似学工学农吧，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就是集体出游。
这一次大家对集体出游有了一定的准备。比如偷偷把纸牌带进宿舍玩。再比如我们女生准备学着《红楼梦》里玩花签。就是怡红院里给贾宝玉庆生辰的那一回里的花签，探春抽中了杏花能得贵婿的那个。当然我们没法行酒令，就用真心话大冒险来代替了。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我们也可以学着《红楼梦》里起个社，不过我们不写诗，我们写小说玩。此话一出，我赶紧响应。十分巧合的是，最后决定一起结社的正是一二九一起跳舞的五个人——雨虹、蔚蔚、怡霖、末未和我。
海棠社和桃花社已经叫红楼梦里用过了，我们当然要想个新的。正好《花月令》里有的是花，从里面选一个就是了。因为还在正月里，我们本来想选正月的花，但是“瑞香”有点不够稳重，而看过电影版梁祝的我和雨虹都不想用“望春”。最终我们选择了“杏花”，因为“杏林宴”是个很好的兆头不是吗？
第一次的小说就用我们抽到的花签为题，之后每周由一个人出题，大家轮流来，写完一起看、一起评。
我们当时真是一有空就写，为彼此的脑洞和文笔惊叹，甚至还试着用IEbook软件自己做电子杂志，想要把我们的故事永远珍藏。
七
男生太多这个情况，在其他时候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是在红五月合唱比赛的时候就有点困难，比如大家十分头疼应该选什么歌来唱。
众所周知，一二九和红五月是文科班的天下。大多数的男生的文艺细胞会稍微差一些，当然也许不是他们文艺细胞差，而是他们对文艺活动的上心程度比不上体育活动。
有人另辟蹊径，说我们干脆选择《精忠报国》这首歌，到时候只要用力吼就行，非常适合男生们。每一次练习的时候，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吼到对面高三楼有人探出头来抗议。
效果确实很好。在红五月比赛那天，每个人都用尽全力，每一遍重复的歌词都会比上一遍更响亮，等唱完了，才发现大家都喊哑了嗓子。评委老师们都被我们感动了。
八
做出转去文科班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它意味着放弃我已经学会的所有，意味着面对未知。我纠结了整整一个暑假，最终还是决定离开理科实验班。
我搬进文科班的第一天，中午吃过饭回教室，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奖状。那是参加市里化学竞赛的奖状。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九
学校里一年四季都有花，有时候埋头苦学忘记了时间，看一眼最近什么花开就知道是几月份了。
正月的梅花和茶花。二月的桃花、玉兰和紫荆。三月的海棠和樱花。四月的杜鹃。五月的石榴。
我之前是不认识紫薇的，还是雨虹说学校里有紫薇花，我才知道这花是紫薇。《花月令》里七月的“紫薇浸月”一直是我觉得特别美的一句。
木槿花能开一整个暑假。天一凉下来，桂花香就弥漫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但是我印象最深的是栀子花。因为每年栀子花开的时候，就要高考了。
十
又是一年三月三，记忆里的语文老师在讲论语。“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我在学校拆迁之前又回去了一趟。樱花林里的朱熹像前，台子上毫无意外地放着两个同学们用作“贡品”的香泡。
当时阳光正好，春风浅暖，我和我的同学们都像春天一样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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