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盘两叠蚊香,怎敌他,晚来风急,蚊过也,正发愁,却是旧时相识。满地蚊尸堆积,面憔悴,如今有谁堪拍?守着床儿,独自怎生得黑!掌心更兼丝血,到清晨,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
周末夜晚,是静谧的、安逸的,令人长舒一口气的,但总有那么个存在妄图打破这份安宁。
静悄悄的四周,回荡着我那规律而带有满满幸福感的呼噜。梦境深处,世外桃源,饮酒作乐,欢洽于山水之间,游乐于仙云之中。正当我在醉翁亭中歇息歇息脚时,四周的大地突然剧烈地颤抖着,原先淙淙的小溪开始咆哮着,山间的巨石翻滚着,蔚蓝的天边撕开了一道裂缝,一条细长而又布满绒毛的棍子从裂缝中闯入。我趔趄地从亭子中出来,好不容易站稳脚根,双眼又吃惊于眼前那一幕幕——哇塞!要不要那么刺激!闲暇的周末午后,小酒怡情不好吗?……紧接着,一股来自于天上棍子的巨大吸力将我拉扯过去,意识逐渐……
“啊——”我长伸了一个懒腰,嘴唇随着哈欠的声调律动着,困难地从床的一头挣扎到另一头,又再次懒散地翻滚到那一头,“这做的都是什么梦嘛!”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那长长的棍子是什么呢……”正当我寻思着,一只蚊子带着他那独特的背景音乐,肆意地从我眼前飘过,一脸狡黠的坏笑,顺带着抹了抹嘴边的残羹。呵!我懂了!
坐在床边,朦胧的意识,摇摇欲坠的身子,最终敌不过睡魇的呼唤——躺下,闭眼,睡觉。“嗡——”我睁开了眼,声音没了,合上眼;“嗡——”我撑开了眼,声音停了,闭上眼;“嗡——”我瞪开了眼,声音消失了,“呼——”气煞我也!我对眼前的空气吹鼻子瞪眼着,一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双眼在面前黑暗的催眠下,逐渐合上,再次开始美妙的梦香——“嗡——”,我刷地一下坐了起来,一脚踹开被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打着手电,瘫坐在床沿,静候着蚊子的“驾到”,“嗡——”是它!是它!我心中窃喜,端坐着,眼中透露出无限光芒,“嗡——”蚊子从我飘过,从左飞向右,从右偏向左,我那激动的小眼神时刻盯着它的去向,它谨慎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反复横飞。唔!这蚊子一定是个老军事家了。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等待上钩,“嗡——”它小心地摆动翅膀,频率渐缓,踮着脚尖在我手背上降落,后脚高抬着,摩挲着,而后,一脸沉醉地伸出长针,一点点地靠近,一点点地贴近,“啪!”一道迅猛的黑影闪过,空中咆哮着空气的撕裂声,窗外酣睡的鸟儿哗然飞散,狂傲的余音残存在我的内心,“该死的蚊子!”我咬牙切齿着,转而兴奋地看向掌心——洁白,再次转头看向手背——干净。“啊!——”我两眼一黑,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灭蚊英雄,定当主动出击。化双手为刀枪,化双眼为雷达,在黑暗之中搜寻着敌人的身影。一只蚊子正安详地趴在墙上,满意地抚摸着圆润的肚子,看着它这份安详,团团怒火从我的眼中蹿出——慢走不送!……哟哟,还以为有多狠呢!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灭蚊英雄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信手一丢,纸团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哐当入桶,紧接着不知哪儿传来的直升飞机般的轰隆声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远处一团黑暗中有一团更加黑暗的一团朝我压来……我错了!就算不是英雄,十月份了呀!就算是狗熊也要冬眠的呀!
哼!玩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大丈夫能屈能伸,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一溜烟儿跑进卫生间里,顺手一压门把,顺势一顶门板,“哐当!”一气呵成,我长吁一口气,抬手撩去额间汗珠。嘿嘿!有本事进来呀!我舒服地坐在马桶盖上,偷笑着,想象着蚊子气急败坏的模样。
灯光下,几粒灰尘慢悠悠地飘过,静悄悄地落在地面。我用手肘顶着大腿,双手托着耷拉着的脑袋,双眼无神地瞥着灰尘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好无聊啊!”我郁闷地呼喊着,但只有空洞的回声回应着我的无奈,深叹一口气,“唔,回房间拿点作业和张小椅子吧。”我下意识地按下手把,又歘得一下收了回来,“呼——差点坏了大事!”我侧耳紧贴着门,而后悄咪咪地拉开门,露出一个脑袋的宽度,左顾右盼着,接着顺势抽出身子,迅速关上门,消失在黑暗之中……“霹雳哐当——噼里啪啦——”一道不堪的身影再次出现。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熬夜作业!哎”我一手托着微斜的脑袋,一手捏着笔的一端,敲击着那狰狞似蚊子的作业,表上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走了一圈,我盯着作业发呆;表上的分针慢悠悠地走了两步,我趴在桌上空洞地望着洁白的墙壁;时针慢腾腾地挪了半步,我双手为枕,侧头而去,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前半夜的宁静。
一只脸抹迷彩妆,身着迷彩衣的蚊子,匍匐着从门下爬过,紧接着一顿翻滚着,隐蔽在垃圾桶后,掏出对讲机:“总部总部!这里是十三号!”“十三号,汇报情况!”“是,已侵入敌人防线,敌人毫无戒备,请迅速派遣支援!”“十三师听令,迅速前去支援!”
“总部!”十三号顿了顿,环顾着部署完毕的军队,“请指示!”“A计划行事。”“是!”
哟?来了!在老师底下练就十多年的耳力可不是空架子的呀!三点钟方向,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啪!”蚊子乌泱泱而落,小样儿。
“什么!”十三号捏着已支离破碎的对讲机,这脾气一上来,就顺手将对讲机往地上一砸,“狡猾的敌人!”十三号侧过身去,脸上展露出冷笑,“一次不成我来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
咦?这仗势有点大啊!这动静也太嘈杂了点吧?好家伙,逼我动真格的了?我微眯着眼睛,“唔!左前方墙壁上俩埋伏兵,右上方一架轰炸机,地上……”我的天!四台坦克?好一个声东击西,跟我玩阴的?那我来手欲擒故纵!
“很好!敌人毫无察觉,空军原计划行事,注意拉扯!”十三号轻晃着高脚杯中的红酒,微抿一口,“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斗得过我!”……“队长队长!”“怎么了?”十三号得意一笑,“成功了吗?”“您……您瞧……”十三号一把抢过战绩,得意的嘴脸逐渐扭曲,胸口的火焰似乎要一穿而出,爬上脖颈,窜上头顶。
“哎呀呀!下手似乎有点小重哦!”我半遮住上扬的嘴角,但不争气的笑声出卖了我。我抬了抬头,左手抬着右手扶摇而上,手背转外,食指平直,其余弯曲,手掌向内抬升,食指微微勾起:“你,过来呀!”
“全……全体出动!”十三号颤抖着发恨的身躯,手中的高脚杯已一分两尸,“队长!队长!万万不可啊!”“滚!全体随我出战!”
“好呀!也省得你们葫芦娃救爷爷——挨个去送。”我抄起旁边的蓬头,“来,让我喂你们几颗子弹!”乌压压的蚊子军团渐行渐近,我一手托着蓬头,一手持着开关,手指画圈,调整蓬头模式——开炮!“哒哒哒——哒哒哒哒”“快!快闪开”十三号歇斯底里着,指挥着早已零零散散的部队,失去理智的它,抽出剑鞘的剑,俯身冲向我……一头水送你上天!
战火硝烟,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背水一战,置死地而后生!
“呼啊!”我托着疲惫的身躯,来到窗前,“月光!祝我凯旋归来!”“歘——”拉开窗帘,一道强光充斥着整个房间,紧接着一颗颗炸弹在我耳边爆炸开来——“叮铃铃——七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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