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中讲到,“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其意表为治理国家方面,在讲述‘无为而治’,然而,大道相通,其实质可延伸至很多方面,乃至生命的每一个角落,关键是把握其具体意义,而不只是了解字面意思。这古老的智慧,即使是面对当今先进的科学研究,其所指依然有现实的指导意义,并且,若遵循这个规律行事,科研会走在通过成功的路上,反之如果科研过程违背这个规律,无论多么努力,面临的终将是一个失败。
在科学研究上,‘为学日益’的对象是知识,指的是通过学习,每天都增加自己的知识。这符合做科研的前提条件。当准备在某一科学领域进行开拓时,先要接触与其相关的知识,包括调研、理解、掌握、测试、评估等过程。这是学习,储备知识的过程。
并不是掌握了足够的知识就可以完成科学研究了,其实这才刚刚是打基础阶段,如同建筑一所房子时买下了一堆原材料,任何一个常人通过努力几乎都可以做到,就像拿钱买东西一样。当今每一个高中毕业生掌握的物理知识都多于十八世纪的所有人,可是又有哪个人能做出那时的、哪怕是最小的一个发现呢?
真正科研工作的开始是在一个人理解了‘为道日损’之后。
‘为学日益’的‘益’是被动的过程,增加的是前人创造完成的知识;而‘为道日损’的‘损’是主动的过程,是自己主动的抛弃那些在这里‘没用’的知识。被动的‘益’是一种天赋,人都是相似的,‘益’的成果与个人努力程度相关,即‘益’是时间的函数;而主动的‘损’则是一种能力,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异的,它反映的是自我活跃状态,即‘损’是标识自我存在度的量,即知道自己该弃下什么的能力。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在上学期间表现优秀的学生做不了科研创新工作的主要原因,他不知道什么是‘道’,也不知道如何去‘损’。另一方面也表明他们内在自我感较弱,往往,这些人终生都是一幅乖孩子的表现。
和其他任何事物一样,被英国哲学家培根所崇尚为力量的‘知识’也具有两面性。当在你的脑中只有一条回家路径的知识时,你回家的归途一定遵循知识提供的答案;当在你的脑中有两条回家路径的知识时,你会面临选择,如果两条路径相似,你会为选择走哪条路而盘算;当你脑中有无数条回家路径的知识时,而且路径长短相似,路途也存在不确定性,归途的选择对你来说将是一件难事。这时所要做的,是排斥那些低价值路径,选择出一条通行效率较高的路径。人们不能做出决策的原因,根源还是在于因为掌握的知识还不够全面,不会去除其中的所谓的‘无用’知识。从中可以看出‘学’和‘道’的过程是同步的,是没有区别的,‘学’即是去除‘非道’部分,于是,‘学’即是‘道’,‘道’即是‘学’,同样,‘益’即是‘损’,‘损’即是‘益’。
科研工作从来都不是掌握了所有的知识,计算出一条通往目标的路径后才开始的,可以说,这是科研的结束状态,甚至是终极结束,因为人永远也不可能穷尽所有知识,哪怕只是回家这样的‘小事’,人们也不可能掌握所有道路的路况。科学研究的过程不是穷尽知识,知识是穷尽不完的,而是去寻找一条道路:封闭的科研是打通一条通往目标的道路,开放的科研是沿着一条道路前进,开辟一片未知的领域。‘为道日损’在科研方面的‘道’,指的是那条通往研究目标的那个‘大道’。科研工作是一群无畏的科研工作者,毅然走上陌生的远途,行进在茫茫的知识原野,从中理出一条通往目标的途径。其中一项主要的任务是,去除那些导致偏离目标知识的干扰。
因为,我们掌握的所有的知识都是局限的,都是知识片段。每一个知识片段都有通往目标的可能性的存在,但是,知识片段并不一定存在能够通往结果的必然性,科研的任务是建立通往结果的必然性,而不是在任意的可能性上漫游。科研就是要不断的去除那些不能抵达目标的可能性,去寻找那条通往目标的道路。因此,科学研究允许探索,允许尝试,允许失败,只有失败了,才知道这里存在一条不通的道路,才能‘损’弃它。当‘损’弃的多了,通往目标的道路也就明显了。于是,我们又看到,对于道路的选择,路径的发散性比捷径更重要。面对未知,发散表示还有其他的关联途径,而捷径,往往是单一的、冒险的。喜欢赌博的人会如此选择,可能会赢得一时,但最终结果必定是输。
是否是‘损’的足够多,如‘损之又损,以至于无’,就一定能发现通往目标的道路呢?那是一定的,‘损’至‘无’之时,必然能发现通往目标的道路。只是,以人类目前坚持以科学模式认知知识的方式,我们的理性永远达不到‘损’至‘无’的境界。世间万事必相关联,把这些关联都弄清楚了,必然能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而科学这种逐步认知的模式当然永无穷尽。于是,在这种局限知识的范围内,会存在无解的情况,这说明,我们允许科学失败。失败,反而应该是科学的常态,因为,在茫茫的未知原野迷宫里,找到那条通往目标的路径相比起失败的概率要小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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