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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间的翠色愈来愈少,本是斑斓的土地也渐渐光滑松弛下来,曾咆哮在大小公路荒滩戈壁的铁家伙也不甘的呜咽在这片流动的版图上。也罢,下车走走去,用足迹来写下的印记似乎更为虔诚。
踏沙浪是万万不可心急的,一步两步,走的慢,走的稳,倘若稍稍用力便又回到原点。待稳了身形,才发现又退了一点,又气又恼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耐下性子,埋下头去,告诉自己:切莫贪心,切莫贪心……。向上望不及山顶,向下望不及回路。长长的足迹写意般从双足起笔,绘向曲曲折折的远方,滚烫的金光有些洒了路上,“墨迹”又添几分缥缈。无尽的生命自脚下延伸,哪还管什么山顶,洋洋的暖意从全世界包围了我,还有什么抵达的目的,走罢,继续走罢。
脚下突然平实,眼底的沙泛起光华,倏而抬首,入目皆是纯净的光在流溢,天国圣音弥漫,炽天使包裹了自己的身体在天际飞翔。光与影最为顺畅的伸展开来,流泻着分割,信手清澈的写意流淌无暇。大片的金色本应来自寰宇,此时泻在地上,富奢中透出了圣洁,庄严中透出了靡醉,气韵委和到了一种崇高的境地,天地幕合间,我屏住了呼吸,心中鸣起天乐般的梵呗。
自脚下至渺远的沙涛起伏,浸满金光的底色,炫目间无法直视,穹顶之下最旷远的宫室群,极尽辉煌之色,却没有一个手持权杖的君主敢于在这样的一个天地下加冕为王。西风呼啸沧桑,带来远在天边的秋凉,可吸入鼻喉间,却是微微的灼痛,像是一同吸入了流淌在西方的残霞与夕阳,岩浆般的红色液体自唇舌间滚动,温暖的让人恹恹欲睡,壮大的让人悲伤。
极目间,浮凸玲珑的沙浪纤瘦而婉约,是天地间唯一温煦的美色,似行走在这广袤大地上的枯瘦的西域舞姬的胴体,那么曼妙康健,那么年迈沧桑,细密的眼角褶皱里藏满了失落与悲伤。她弯腰从干涸的河床中拎起残破的纱裙,披上干裂的沙图什,戴好锈迹斑斑的彩铃,柔腕翻转间依稀可见当年的眼影粉黛。罡风阵阵,光色变幻,这天地间静的哀伤。我惊叹这盛大的舞蹈,却是谁都看不见。低低吟出一曲古老冗长的梵音,在阳光下崩成齑粉。张开双眼,满目金璨,闭上双眼,红晕尤盛。我怅然地渺小在这时空之中,远处腐朽得只剩下躯干的胡杨已默默地矗立了千年。
——记赠那个名为星河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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