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生育局

一

在办公室，老杨正在看各省的人口变化统计表。自从全面二胎政策放开以后，上级密切关注各省的人口变化。根据预测，照目前的发展趋势人口总量将在2030年前后达到峰值，自然生长率将降到0，大数据显示，没有一个国家人口自然增长率变成了负数之后还能重新增长回来，并且还会面临劳动年龄人口波动下降，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等一系列问题。这是国家的问题，也是老杨的问题啊！

“小张！小张！！”老杨对着门口大叫了两声，老杨性格稳重，风趣幽默，向来不急不躁，可这次却让小张很意外，赶急赶忙得跑了进来。

“怎么了，杨局长。出什么事了。”

老杨把报告一手甩在桌子上：“这份报告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今年咱们市的出生率这么低啊，去年就已经很低了，今年出生率竟然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上次开会的时候不是跟你们说了嘛，上级对这件事很重视，去年我们市就因为出生率低被上级批评说二胎政策执行的不够彻底。今年是怎么回事，逐年递减啊，明年会怎么样，无限接近于零吗。是不是搞错了。”

小张在老杨身边工作两年了从来没见老杨发过这么大的火，支支吾吾的说：“杨局长，您先消消气，我敢向你保证，这份报告的数据一定是正确的。”

小张拿起报告，看着报告挠着头疑惑的说：“其实一开始我们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也挺惊讶的，还特意去查了好几遍呢，可是都他们说没错，这才敢拿给您。”

“这是怎么回事，不行这件事必须嘚严查，把报告给我一下。”

老杨看了一眼报告：“下周一你和我去龙阳村，来个‘微服私访’。”

“啊啊...微服私访，杨局长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你看。”老杨指了指报告，“龙阳村是咱们市里边最大的一个村，有一千多户，可是报告上显示今年竟然一个孩子也没出生，我总觉得有点蹊跷，不去实地考察我放心不下。”

“杨局长，这...这一个村里一个孩子也没有出生也很正常嘛，你看现在村里人都向往城里的生活，一个村儿一个孩子也没出生这不是新闻里常有的事吗。”

“不不不，你看啊，前些年这个村每年都有三百多个孩子出生，就从去年开始几乎都没有孩子出生，今年更是极端，一个也没有出生。人口的流动性不会这么大的，我感觉这其中有蹊跷，值得调查一下。”

“行，那我去安排一下，下周一对吧。”

二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龙阳村致敬

老杨在村口的招牌前反复读着着首诗，体会这其中的韵味，不禁被其中的意境所感动。能被赋予这首诗，老杨觉得这个村的民风也一定很高雅，向往如童话般的梦境。

走进村里，房屋缜密有序，交通发达马路宽阔，两排柳树重在路边，随风肆意挥舞着春色。随着风的方向走，龙阳湖出现在眼前，春风吹过，湖面泛起点点碧波、迷迷茫茫、惹人陶醉。老杨不禁想起了那首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想象着从前的某一天晚上，一位诗人喝醉后躺在船里望着天上幻想着漫天星辰的故事，猛然起身，看到湖面映射的星辰与天空融为一体，一时不知自己在湖面上还是在星辰中。

“小杨，你先去村委会招呼一下，我再上村里转转，了解一下呢情况。”

“行”

老杨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老杨记得两年前参加过这户人家的婚礼，直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要是调查的话这家是最合适的一个样本。

因为之前打过招呼，老杨直接就推门进去了，喊道：“舒肖在家里拜。”

“哎呦，杨局长来了，快快快！快进来，杨局长能来寒舍这是我们的荣幸啊。”

舒肖笑呵呵的说：“哎，老肖，都是老同学了还客气什么。”

舒肖给老杨道上一杯茶，茶香萦绕在老杨的鼻头，久久不能散去，但老杨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自进门开始，老杨就一直愁眉苦脸的，没有一点享受茶念头。

舒肖看着老杨那张衰脸就知道他有心事：“老杨，说吧！这次来有什么事，杨局长向来日理万机，今天还特地来一趟，一定是有大事吧！”

看到老同学一眼就视穿了自己的“伪装”，老杨那职场专用笑也褪去，留下的的只有无奈的尬笑。

“老肖实不相瞒，我这头发都快秃了。”老杨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舒肖笑呵呵道：“咋了，这杨大局长也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啊。”

“局长也是人啊，别看我们在台面风光的很，可是...”老杨叹了口气。

“老肖，你知道最近国家出台的的一个新政策吗，全面二胎。中央发话了，说是现在出生率低，劳动力老龄化严重。为了让人口数量提上去，国家才取消计划生育，二胎政策全面放开的。本想要通过这一政策来拉动人口增长的，可你看现在去年，就因为咱们市的人口出生率过低被上级骂了一顿。你看今年咱们市（出生率）更是低的离谱，特别是这个村今年一个孩子也没出生，我总感觉怪怪的，这才想来调查一下的。”

“唉！”老肖，长叹一口气，“老杨！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孩子和他媳妇都结婚三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我也因为这个事和他们说过可是他们总是说忙没空先在城里站稳脚再说，就一直没要孩子。现在的年轻人啊，生活压力大，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抚养一个孩子。”

老杨知道这个道理，这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转型的必经过程，可是他总觉得这其中有的问题不止这些。

“老肖，我在一份报告看到你们这个村今年一个孩子没有，这件事你知道吗。”

舒肖有一点小惊讶“哦，这几年确实没有听到有谁家有孩子，我还以为是我的消息不灵通呢，照你这么说是有点奇怪。你说我们家这小两口公主忙可以理解，可是一个也没有这有点极端了吧。”

舒肖沉思了一下：“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想来了，就在我们村东有好几十户人家好像都有不孕不育的症状，都说他们那儿被诅咒。吃了各种各样的药，也不见什么效果。”                                                                                                                                                                                                                                     

“等等，你说什么。”老杨惊讶得看着舒肖，“你说你们这有十几户都不孕。”

“是啊，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其中有一户人家跑了好多大医院都没办法呢。”

老杨似乎意识到了这件事的突破口，心中暗喜，但也为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感到担忧，他赶忙起身向门口走去。舒肖见老杨态度转变的这么快，有点诧异，便起身追出去。

“老杨，什么事这么紧急？”

“大事！”

三

    自从人类开始建立居住地开始，就把世界分成了两个部分——人文社会和自然社会。两者界限明显，在大部分时候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但是两者并不是绝对补集，是有一定的相交空间的。近年来由于人类频频闯入野生的栖息空间而导致人类流行病的事件屡见不鲜。一种杀死动物新病毒的出现，很有可能是人类下一次流行病的先兆，就像埃博拉、艾滋病、非典和中东呼吸综合症等皆是如此。

    两年前的某一个夜晚，一位村民在结束了工地的工作后突发奇想，到附近新开张的野味市场吃了一顿蝙蝠刺身。他所了解到只有野味的昂贵和它们其实并不好吃，但他并不了解的是蝙蝠身上的一种病毒已经悄然寄宿到了他的身上。

在他的DNA中不断地写入自己的代码，最终用一场小小的的发烧来宣告自己的编写完成。不同于其他的流感病毒，这次病毒不会要你的命，甚至不会让你的身体表现出任何异常，这种病毒唯一的作用只是在人类卵细胞表面形成一种抗原，使精子无法进入，进而无法完成受精作用。因病毒成球状所以叫它“球状病毒”，但因为恐怖的功效，人们在私下更喜欢叫它“灭霸病毒”。

三个月前老杨到龙阳村去做调查，得知龙阳村有好几十户人家都有不孕不育的症状，觉得这其中有点奇怪，便让他们来医院进行全身体检，结果在他们身上都发现了一种新型的病毒，本着谨慎的原则，他对那些人的亲戚都进行了一次化验，才发现这种病毒早以扩散，这样的结果让老杨大为震惊。到那时他才真正地意识到，一场前所未有的流感早就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展开，而他却浑然不知。

会议室里，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入座。这是自瘟情被查出来之后第一次报告会议，对此不免有些人心惶惶。会议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在私下讨论着这场流感的种种猜想，这场会议也就不免成为大家议论焦点。老杨最后一个入场，其他人是自带BGM，一入场万般喧哗，老杨正好相反，就像小时候上学在自习课上班主任突然闯进来一样，自带消音海绵，消除一切喧哗。

“大家都静一下。”这是他的口头禅，虽这时候会场里已经很安静了，“这次会瘟情的内容想必大家都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我在这里再详细的说一下。三个月前，我在龙阳村调查人口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一种病毒，学名为HU--961，也就是现在社会上所说的‘球状病毒’‘灭霸病毒’等。病毒在两年前就已经扩散了，由于病毒的特殊性，以至于到现在才被发现。病原体也已经找到了，不过因为时间久远，病毒发生了多次变异，并且感染人数巨大，病毒发生了多次变异，常规的方法对它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这还不是它最恐怖的地方。一旦感染上这种病毒，只会发一场小烧，并且不会表现出任何异常，但是却可以将自己的DNA转录到宿主的身上，并由此阻止生殖细胞进行正常的受精作用，”

说完这句话后全场都开始小声嗡嗡起来，都在交头接耳讨论此事。

“咳！静静，有问题等我说完再问。”

他接着说：“据我们这三个月的调查，我们了解到几乎所以人都感染了这种病毒，他们是由空气和接触传播的，并且时间很长，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了这种病毒。”说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就是这件事的大致情况，更详细的资料都在你们桌子上面的报告里。”

在他们桌子上的与其说是报告，更不如说是一本字典，其厚度超出在场人的想象，所以在场并大多数人没有着急去看报告，只是面面相觑，无奈的摇摇头。

“有特定人群对这种病毒免疫吗，”终于有人说话了，打破了这许久的沉默。

“根据我们调查在全球范围内的调查，只有0.04%的人对病毒有抵抗能力，目前没有发现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

“我也有一个问题......”

就这样一场报告变成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大家七嘴八舌的提着各种问题，老杨也不反感，反正这场会议也是将这次疫情的消息传递给大家。相比于一个人在上面唱单口相声，他更喜欢这样和大家打成一片。也是在那一刻，在他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

四

根据史料记载，国际计划生育局是为了应对一场瘟疫专门设立的，以帮助人类度过那一段艰难的时期。大数据显示，自从病毒爆发后，全球的人口数量以每年一亿为基数在减少。不出意外的话，仅靠那0.04%是无法支持整个社会正常运转的，人类社会的一切都要消失，为了人类的延续，各路壮士出手相助，想出来许多方案。这其中，“火种计划”是最可行的计划之一。

“火种计划”由美国科学家提出，提议将医院里保存的生殖细胞收集起来，同时在世界各地寻找有免疫力的人，收集他们的生殖细胞，由联合国统一支配。如果想要孩子，则必须向联合国申请，经过调查之后，满足条件的才可以获得受精卵。为了不让孕体对受精卵进行交叉感染，特地研制出一套人工孵化受精卵的机器，进行人工授精，再转入人造子宫，由人工子宫来进行代孕。

这是一件历史性的机器，因为它几乎所以人都放弃了自然生育。生命的诞生也由此进入了机器化的进程，人类也成了机器上的一个零件，这不仅仅解决了病毒的问题，也让人们看到了机器的广泛应用。经历了那场病毒之后，人口劳动力成为了一个历史名称，“机能产出”成为了新的劳动力的代名词。或许钢铁森林也有一套自己的法治，这就是所谓的进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