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日光很短,下午四点多钟,太阳就落到了树梢。刘世事的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我以为这次他又要食言,就准备去姐姐家包饺子。
刘世事本不叫这个名字,几年前他和我重新联系上之后,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存了这么三个字,以至于上午他的电话过来,我还想他什么时候把名字改了?后来才想起来是我给他改的。
大约五年前的一个夏天的晚上,我从广场跳完舞回家,正准备洗澡,一个陌生号码伴随着《月亮之上》在我的手机屏幕上跳动。我接起来后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老同学,你好啊!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没有听出他的声音,他开始循循善诱:高中的同学,比较要好的,还没有想起来?姓刘的。
姓刘的同学多了去了,我知道你是哪一个?当时我是这样回答他的。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大概猜出了他是谁,只是不愿说出那个名字而已。
别装了,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你不可能没有听出来。接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问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你的手机号的吗?
这我当然不知道,也不愿意费那个脑筋猜这种谜语,就说了句:鬼才知道。
鬼就给我介绍了得到我号码的经过:原来刘世事在一个小区当保安,我的一个同学也去了那里做了他的同事。那个同学还是我一个好友的老公,我们年轻时候谈恋爱时经常碰到一起,所以都认识。
我耐着性子听他说了半个多小时,心里惦记着还没有洗澡,便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说以后有时间再聊。谁知道到了快十一点,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他一直在他们家楼下,估摸着我差不多洗完澡了,再和我聊聊天。
我打着哈欠又听他白话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可能也听出了我的厌倦,才说了句:要不你早点休息吧,改天再聊。
在知乎上,改天的解释就是星期八,刘世事的改天几乎成了每天。只不过不是打电话,而是在微信上,毕竟人家是个很会过日子的男人,打电话是要花money的。
和刘世事谈恋爱是在二十六年前,我们是高中同学,参加工作三年后的一次偶然的机会相遇,有了这个事头,他开始来找我叙旧聊天,我们也就顺理成章地恋爱了。我们俩的单位一个城西,一个城南。县城的城西和城南也就是二三里路的距离,每次约会都是他骑着他那辆大金鹿去我的单位找我。期间他也抱怨过,说你下班早的时候也去找我不行吗?
在给我买了一辆二六的自行车之后,他又说出这样的话。补充说明的是以前你骑二八的旧自行车嫌不好看,给你买了新车子还不来吗?
我这个被动型人格的人想要变得主动,尤其是在那个年龄那个年代,真的像要了我的命。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再奢求,只不过在半年后,他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他家里人不同意,嫌我的工作累,以后照顾不了家。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和同单位的小商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好上了。据后来别人说是小商追的他,两个人同在一个单位,宿舍就隔了一个房间,小商每天去他的宿舍找他,给他送这送那。一边是热情周到送温暖,一边是冷若冰霜爱理不理,人家提出分手,也情有可原。
那时我同宿舍的一个女友说过这样一句话:分手后的男女如果不算是仇人的话,那也应该是陌路。因为她那时找男友的条件很高,谈了十几个都没成,按她的做事风格也都成了仇人和陌路。
刘世事不知处于什么心理,分手后有六七天吧,他又像以前那样来我们宿舍楼下找我。其实分手对我的伤害不大,分手之前我也曾萌生过这种想法,因为我们两人的性格差别很大,他是那种张扬爱吹嘘的人,而我又过于自卑,性格的不同致使我们谈的恋爱也磕磕绊绊,分手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只不过我从不会拒绝违拗别人罢了。
他在我们宿舍坐了一会儿,就约我下去走走。虽说分手没伤着心,可伤着了我的自尊,我推说自己感冒,没有和他去。他又在我们宿舍磨叽了十几分钟,见我真的不去,也就悻悻地离去了。
之后的几多年,我们共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我结婚后不久,一天晚上我和老公在贸易大厦前的小广场玩。那时很时兴卡拉OK,小广场上有一个男子在唱歌,我们正站在那儿看,一个人在旁边叫我,我回头就看到了刘世事那张灿烂的笑脸。
我为你唱首歌吧!说着话,他就要去点歌。老公看到我和一个男人说话,又见那个男人要唱歌给我听,说了句:我先走了。就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刘世事的嗓音不错,以前听过很多次他的歌,这次却没有了那个兴致,也怕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跟着老公一块回家。
第二次是儿子一岁多的时候,我从老家看儿子回来,从汽车站往家走,路上正好遇见他。那天他骑的不再是那辆大金鹿,换成了一辆半成新的二八凤凰。他别回车把要送我回家,我坚决的拒绝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说那你靠边慢点走。
第三次是在农贸市场,那个时候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了。那天我去市场上的修鞋摊去修鞋,坐在摊子前的马扎上正准备脱鞋,听到背后有人叫我。回头,就看到刘世事在对面的修车铺前向这边挥手,旁边的修车匠正费力地把他那辆旧二八翻面,看来车子需要大手术。
从那之后二十多年都未曾见过面,直到五年前的那次电话。这些年我被困在破棉絮一样的家庭生活里,一件件始料未及的灾难频频惠顾入我,让我无处藏身更无处可躲。生活中的这些变数都应接不暇,也就忘了刘世事这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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