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我的姥爷经常抽烟。那时的我还不懂事，只看外公舒适地躺在摇椅上，双眼微合，吐云吐雾的样子很有趣。他利落地将烟从烟盒抽出，然后将烟盒扔在茶几上，掏出打火机，点着烟，两根手指夹着烟屁股，深深地吸一口，然后，将白色的烟雾仿佛连同五脏六腑的浊气吐出来。阳光透进窗户，炙烤着我的后背，在黑色的屏扇上留下雾气的影子，几只麻雀站在晾衣杆上，叫个不停。

      初中时，少不更事，偷来了一根烟独自去抽，对着镜子咬着烟，露出一排歪歪斜斜的牙齿，左手撩起头发，右手拿着打火机点烟，突然又觉有个动作不对，遂将左手从头发上弄下来，护住打火机，像是怕火苗被风吹动一样。烟头上冒起了几个火星，他微微吸一口，但觉满嘴苦涩之味，只觉烟气进入鼻腔，吸入了肺里，咳嗽不止。他缓好后，又吸了第二口——没有那么呛人了，他将烟雾缓缓吐出来，他眼神迷离，将脸凑到烟雾里面，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让我想起了DarkSider里那个行踪诡秘，佝偻的巫妖老商人。“Smoking sucks”他将烟扔到马桶里，挥去了呛人的烟雾。

      我觉得我永远也不会碰它了，但是今天却心血来潮，想起了那些往事，所以买了一包到宿舍。我走向阳台，抽出了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弥漫了狭小的阳台，我坐在那里一直抽着，没有多大的欢愉也没有多么痛苦，只觉阳台的烟气越来越重，有腾云驾雾之感，同时我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闷，阳光透进窗户照着烟雾，一缕缕光线在烟雾中清晰可见，发生了丁达尔效应。我把窗户打开，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去，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清晰。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没有雾霾，空气是蓝的，可以掬于手指之间，光从天上飞流而下，化作透明的瀑布，沉潜于无声与静止之间，

我熄灭了烟，趴在窗台上，听风吹送落叶的声音。

捻出了黄色的烟丝，放在窗沿上，凌冽的风吹散了烟草，像花瓣旋在空中，我仿佛听到了落叶在窃窃私语，光束披在树的枝丫上，树不屑地看着路过的情侣，行人，它们享受着寒冬与阳光的肌肤之亲。

我拆掉烟纸抽出了黄色的棉，细心地将它抽离成一丝一丝的模样，看着它们飞舞，盘旋，飘向不可知的远方。手指上萦绕着烟草的香味。一种莫名的感觉涌向心头。有些酸楚，有些快乐，有些孤独，有种难以名状的时间流逝的感觉，无法用文字描述，无法用画笔描摹，它就像用吉他弹出的famaj7和弦。

    我想起了海子的一首诗：

    “秋天来了

      神的家中鹰在集合

      鹰在神的家中言语

      该来到的还未来到

      该失去的早已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