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悸

天渐腊冬，被褥不及寒潮袭，一煞灀风吾惊沉觉。我蜷缩身子，将被褥缠更紧些，进尔入眠枕乡，绵延温梦……

帘缝纵横寒风刺骨，吾一翻覆卧床深处，微至暖和、沉湎褥眠。无耐寒风凛冽，赤身冻颤，起身欲关窗，懵拉布帘，雪雾濛濛，讽曦阳暗沉，莫不是惧寒潮、逃于浓云后？

矇吾俯瞰街道，人迹无踪。恰睛一注，远路竟有一佝偻背影，提大麻袋不知何去，貌似乞丐……

好似可怜，胡一刹雪风唬来，吾不禁噤森森。

呵！荒唐，路人之事与吾何干？自事不及，还顾旁人噫！愚昧哉

速即关窗，寒风歇。又感渴水，随手拿起旧木桌上的隔夜牛奶一灌入肚，冰冷的奶刺痛着胃部。奶霉味混杂着脏衣服堆散发的臭味弥漫着，亦作无此。

吾回床衍眠、怀枕温乡，何琐事？皆抛之脑后。

一胃病痛醒梦人，我猛得挣眼！疼得摔下床、地上打滚，痛不欲生！空寂宿舍里回荡哀嚎……

稍停歇，痛感微消。欲食药，可近月学费于网吧处烟消云散……只得打给母亲:

“轩儿，这时间你不正在上课矣？”母亲声音沙哑无声，羼杂劳累后的喘息……

“妈啊，胃痛便没去上课。”

“啊？要不要去看医生……”母亲语气担忧万分，我打断她

“没……没钱买药啊”

“可，可前天不正打钱到你账卡吗？”母亲许是震惊。

“钱都交书费了，妈我要疼死了！”我连忙催促道，蜷卧捂肚。

“好，好”母亲随即挂掉电话，不一会儿三百块钱入卡账

……

夜深风潇潇，子游母凄凄

离药店还有些远，街道风雪肆虐，纵我穿豹绒大袄，仍然冻得浑身颤抖。

拐角就是网吧，我索性躲进网吧里。

网吧内暖气让我有些闷热，脱掉豹袄。

“网管！十五号开机！”我囔道、戴上耳机，将买药和风雪呼呼抛于世外。

半夜时，我于游戏世界成就自己的荣耀。手机屏幕忽而亮着，显示来电——父亲

我不耐烦地摘下耳机

“爸，干啥！”

“轩娃子，你妈得了冻疮，深夜又偷偷跑出去了！快去找找”父亲言语激动，随即挂掉了电话

嘟…

耳若旁风，不闻此事

我又戴上耳机，继续血煞游戏世界……

待晓鸡啼扰乱了我打游戏的节奏，双眶昏朦。关掉电脑，付了网费。

边穿大袄边通电话给父亲，欲问母亲在哪找到了？可手机一直无人接通

屋外风雪愈加猛烈，我掩帽于雪夜踽踽独行。在回学校宿舍的路上，雾凇沆砀、茫然一白。

我谨慎前行，渐行雾渐浓。

远处一黑影人渐渐浮现，似乎是昨晨提麻袋的黑乞丐……

吾不觉鄙笑道:这风雪载途之夜，能拾荒到什么?捧一冰雪回家作粮食矣。

黑影于我愈来愈近，可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貌样。但他却一直站在远地时不时注视着我、转身拾起地上易拉罐。

离他稍近时，我将衣帽提起，恰睛一注;那人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微颤，眼角刻满沧桑的皱纹，而眼窝犹如深陷于无穷无尽的黑暗。

我怔怔地望着那个佝偻女人……是母亲！

母亲老花眼深，似乎始终没察觉出是她庸碌无孝的儿子。

我骇得扯帽掩面，赶些步履;紧紧攫着衣兜里仅剩的五十大洋……

两颊泪水凝结在鼻尖，是歇斯里地的悔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