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我昨晚又失眠了。”室友睁着惺忪的睡眼对我说道。
“我也是,两点多都睡不着,明明十一点半就爬上床了,”我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在刷牙,“难道我们提前步入晚年了吗?”
“才不是,我们只不过是离成为仙女更近一步了而已。”室友努力睁大她那迷人的小眼睛微笑着和我说道。
在我眼里看来,她现在的神情和“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那个表情包仿佛重合在一起了。
我努力摇摇摇头,想把刚才脑海里出现的幻觉赶出去,并侧身走出了洗手间。
美好的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缠上了我。
我以前一直自诩“非常能睡”,“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是我为数不多的值得向外人道的优点之一。上大学前,一直保持12点前入睡的记录。上了大学后,一下子品尝到自由的滋味,于是开始放纵自己,直到凌晨都不睡,在日剧的世界里自由飞翔,但是那时候虽然晚睡,但是基本上也是一闭眼就能睡着。
说起来,我第一次经历失眠,大概是在公司正式入职的前一天,混合着激动、不安、期待、紧张的情绪在深夜发酵,我就这样眼睁睁地开着窗外从天黑到天亮。
最终这些发了酵的情绪也并没有酿成什么美酒,只酿成两只淡淡的黑眼圈,还有伴随了我整整一天的无数个呵欠。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在意起失眠这件事情,如果我睡前在担心“糟糕,今晚会不会失眠”的话,那么多半今晚就会失眠。
随着工作量的增加,失眠也随之变得越来越严重,每当上司有重要任务交给我的时候,比如说第二天要在一场会议上演讲,我当天晚会上必定是十一点准时上床准备睡觉。
但无论我如何挣扎辗转,始终是无法入睡,于是第二天的工作状态可想而知,重要任务也没有很好地完成。
如此这般,我已经陷入了因为失眠而焦虑,再因为焦虑而失眠的恶性循环。
一开始的时候,失眠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工作的压力,但是后来持续性的长时间的失眠是因为我太在意“失眠”这件事情本身所导致的,换言之,“失眠”的压力造成了持续性的失眠。
为了摆脱失眠的状态,我像个迷信的中年人一样到处寻求解决的办法,一度走上了养生保健的不归路(误),比如睡前喝一杯热牛奶,睡前泡脚,睡前冥想……之类的种种行为,但这些只是增长了睡意而已,到我躺上床的那一瞬间,睡意全消。
发现养生保健道路走不通以后,我开始尝试中产阶级极力推荐的香薰疗法。
我上网买了一个空气加湿器,每天晚上滴两滴薰衣草精油,把整个房间弄得烟雾缭绕的,再点开手机里下载好的“催眠系歌单”,嗯,完美。
一想到“老子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我情不自禁地大声喊了一句:“终生皆苦,但我的梦乡是薰衣草味哒! ”
然而事实证明,人类果然不能轻易立FLAG,以及,卖萌并不能使人摆脱失眠。
我依然无法摆脱失眠的泥潭。
既然失眠没有办法避免的话,那我只能不客气地享用这段失眠的时光了。说实话,我觉得凌晨两三点时候广州的味道还是很好闻的。
慢慢的我发现,从某种意义上讲,失眠并不完全是件坏事。
我会因为工作没做好,或者担心明天的工作做不好而失眠,所以在失眠的期间,我可以想明白到底是工作中哪个环节会令我焦虑而导致失眠,然后去改善这个环节,这是一个自我反省的过程。
后来,我发现即使我认为所有环节我都已经尽我所能做到最好,但还是会焦虑的时候,我发现其实是这份工作本身令我焦虑,这也让我发现之前这份工作其实并不适合我自己,所以我最终辞职了。
可以说,失眠这件事令我有更多的时间去真正观察自己。
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同事、朋友打交道,为了完成工作而拼命,为了适应职场而表现得像一个社会精英一样的完全不真实的自己,被不同的事情不停地推着自己向前走,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了解自己真正的想法。
反倒被失眠这么一折腾,莫名地多出了一段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失眠的时候得以摘下面具,和真实的自己坦诚相见,握手言和。就这点来看,失眠也并不全是坏事嘛。
就在我想通了并且慢慢接受了自己失眠的这一现状后,失眠君居然从此开始慢慢冷落了我。
自上次香薰疗法以来,我再也没有尝试过解锁治疗失眠的新姿势,但居然最近不知不觉间,我能早早入睡了。
我有个朋友是这样说的:“失眠这种东西就和前女友一样,你越关注它,越是会被扰得不得安宁,如果你没那么关注她,它对你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小。”
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三年的恋爱白痴,我无法判断他的比喻是否恰当,不过看上去还挺有道理的。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眠从生物学的角度讲。固然不是件好事,但是,假如能在失眠的期间中感受到平时感受不到的真实的自我的话,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失眠也许是我们在漫长人生中斗争过程中明所掉落的特别道具吧,虽然可能会对我们自身造成伤害,但是通过它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甚至会做出重要的决定呢。
所以,不要着急着摆脱失眠,习惯失眠,感受失眠,然后,它会在你不需要它的时候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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