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

认识的一哥们儿总是在写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然后又喜欢喝完酒之后，灵感大发写文字，写的更是难懂。

我说：“嘿，哥们儿，大烟、大酒后写作发表，你也太放肆了吧！太不把文字当回事儿了，怎能这么随意，不把文字放在眼里。”

哥们儿说：“这叫抒情，没情如何抒，没情可抒，不得有点介质来找感觉抒情咯。”

我说：“没情就不要抒好了，就像你写下来真就抒情了似的。不见得你抒了多大情，更像是所有人都欠你钱似的，像是所有人都把你女朋友抢走了似的。”

哥们儿说：“诶，你还别说，虽然没人欠我钱，但是有人抢走了我女朋友。”

我说：“你就吹吧，你？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就你这性格，哪家的傻姑娘能看上你。”

哥们儿说：“怎么就没有了，就是你们这些写情情爱爱的人多了去，才没人赏识我，女朋友都到你们那头去咯。”

我说：“别别别，别把我掺合进去，什么叫我们这些写情情爱爱的，我还什么都没写呢。是他们，说他们去，甭来说我，别他妈乱用人称代词。”

哥们儿说：“得了吧，哥们儿。你那一封封写给那人的信，能把人腻死。”

我说：“我何曾写过信给人，又能写于谁？”

哥们儿说：“那你别告诉我你简书里的那些和你给我发来的那些是小说。”

我说：“嗯~大概就是小说吧！都是角色，虚构出来的，以第一人称写的。”

哥们儿说：“那你文字里那姑娘是真的幸运，若我是姑娘，有个人给我写这些，我大抵要感动哭掉。”

我说：“别别别，哥们儿，你可别恶心人。若你是姑娘，我宁可剁了这双手，从此不再写文字。再说了，你会哭？你不觉得想吐就不错了，你不就讨厌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么。”

哥们儿说：“承认了吧！承认了你写的东西是情情爱爱了吧！前面谁说：‘他们、他们，不是我’的。”

我说：“得，被你下了套了，莫名其妙就掉进你的坑里面。都说喝了酒会越来越糊涂，我看你是越喝越清醒。酒鬼你这一生就准备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也不找点正经事情做。”

哥们儿说：“酒鬼？我喜欢这词，难得见到你夸人。哪来的鬼？死后的人才会变成鬼，我就是那鬼，喜欢喝酒的鬼。古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嘛！还有，什么叫正经事儿？难道写文字不是正经事儿？搞得我像是个坏人似的。小波说过写文字是件反熵运动，你不也写过，说写作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么我虽在世俗里浑噩些，起码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是个圣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想做的事，怎样都不能说是浑噩。”

我说：“你也真是不要脸，别人骂你，你还当是在夸你。虽然你说的固然是对的，可是人活在这世上，怎能做到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呢？怎能不替他人考虑？”

哥们儿说：“瞧你这记性，我说过的，我死过了，我是鬼，不是人。反正鬼在人眼里就是恶的，怎样做都是恶的，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在意得多了，难免想做人，死过了又如何再为人，鬼就是鬼，既然是鬼，那就该做鬼该做的事。”

我说：“鬼也分好鬼和坏鬼，善鬼和恶鬼，小鬼和大鬼。做个好鬼，不是很好？”

哥们儿说：“终究是鬼，无论怎样，鬼是无法在人间游荡的。人鬼殊途，终将是要被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捆了去见阎王的，总要去地狱的，要么下到十八层，要么六道轮回再做人，都是鬼。”

我说：“做个好鬼，总能减少些罪过，偿还些欠下的债也好，搞不好还能投胎到好人家去。”

哥们儿说：“活着的时候就挺累的了，做鬼还不能风流、快活、自在，那岂不是生生世世都要在苦难中度过。”

我说：“享受这苦难未尝不是件趣事，未尝不是种历练，未尝不能升华灵魂。”

哥们儿说：“所以你是人，永远活不成鬼，所以我是鬼，永远活不成人。你得不到做鬼的乐趣，我也得不到做人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