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逐渐，吃掉了我的道理
文/七叶
一
木子第一次吻上知河，是在女生宿舍借住的一个深夜。知河无奈地推开木子，木子的眼角眉梢都盈满坏坏的温柔笑意。
“你的嘴唇真软。”木子对知河说。
知河没有回答，翻身揽住木子的肩。
“睡吧！”知河说。
本是两个互称对方为闺蜜的小姑娘，关系亲密一点也很正常。木子没有想太多，她喜欢和知河呆在一起，确切地说，她想永远和知河呆在一起。
对于木子而言，知河的一切都是那么特别。她身体瘦削，皮肤白皙，两颗门牙微微向外，像兔子一样可爱。她言语犀利机智，她处事淡然，她眼神渺远，她喜欢写东西……
“一个遗世独立的女孩子，像风一样自由，又像河流一样神秘，真让人捉摸不透，也许我永远都无法琢磨透……”每每想到这些，木子总会变得很沮丧，心就像一张纸一样反复被揉成团又展开。
二
高三的周六是难得的休息时间，木子拎着饭盒给知河送晚饭。她用保鲜袋装着馒头，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生怕馒头冷掉。在学校旁边的出租屋里，木子看着知河吃完晚饭。
“你那么瘦，一定要好好吃饭，不然冬天的大风一吹呀，你就被刮跑啦！”木子开玩笑地嘱咐知河。
知河笑了，盯着木子的眼睛看了好长时间，然后很认真地问道：
“你说，如果将来我们喜欢上同一个男生该怎么办呐？”
“如果我们俩喜欢同一个男生，我退出，因为我希望你幸福。”
“不，如果我们俩喜欢上同一个男生，那我们都不要跟他在一起，我们俩要在一起呀！”
知河的回答没有犹豫，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在暗黄的灯光下脉脉流动着。
木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冲动，她想抱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孩子，一辈子都不放手。
她们能永远在一起吗？木子不知道答案，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与知河之间这种看似奇怪但又顺理成章的情愫。她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逻辑与理智都在知河面前崩塌，她慌了。
也许是本性使然，两人的关系并不和谐，彼此折磨但又不能分离。知河让她痛苦，让她看到自己内心的缺陷。她想要走近知河的内心，想要征服，但知河倔强，那种无声的若即若离让木子抓狂。不断冲撞，怨怼，争吵，冷战，又不断和好，亲密……
三
班上有个叫林山的男生，不显眼不出众，可木子却偏偏注意到了他。作为班长，她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抓到林山迟到，木子板起脸瞪着他，林山不好意思地笑笑，第二天总会乖乖地上交两本杂志给班级，以示惩罚。
渐渐地，木子对知河说的悄悄话里多了林山，讲他安静得就像午后温暖的阳光，讲他喜欢在夏天穿干净的短袖短裤和凉鞋，讲他每天下午总会带瓶绿茶但很少喝水，讲他笑起来的时候世界仿佛都要融化了一样……
“你大概是喜欢上他了吧！”知河淡淡地说。
是的，木子心里清楚，她确实有点喜欢林山了，那种暧昧不清的情愫让她着迷。她并不打算告诉林山，她只想藏着这份美好。
四
高考结束之后，知河去了北方的一座城市读大学，而木子选择了南方。
大学的日子缓慢而悠长，木子经常想起第一次吻上知河的那个夜晚。她并不清楚那个吻的意义，也不知该如何定义自己与知河之间的关系。她疯狂地思念着知河，但又极力忍着不与知河联系。
知河也很少联系木子，北方飘起第一场雪花的时候，知河突然神秘地告诉木子，林山向她告白了，她答应做林山的女朋友。
木子有一瞬间的愕然，站在南方辛辣的骄阳里，却感觉身边有阵阵凉风掠过，心脏瞬间收紧了。
木子心里明白，不是因为林山，而是因为知河。
五
樱花绽放的三月，木子和知河相约来到林山所在的J城。不同的是，木子是来看樱花的，而知河是来看人的。
三人爬上W大学小有名气的土山，拍了许多照片，买了纪念品。下山的时候木子踉踉跄跄走得不稳，林山见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细心地扶着她下山。木子感到有些意外，心脏漏跳了半拍，脸颊通红通红的。她急忙甩开林山的手，匆匆下了山，把他俩撇下老远。而这一切都被知河尽收眼底。
在木子心中，有一条准则她时刻提醒自己，那就是一定不能和闺蜜的男朋友走得太近，否则闺蜜之间的感情肯定完蛋。所以每次林山对她展现温柔，她都冷冷地走开。她不明白林山为什么要细心照顾她的感情，也许是因为知河吧，木子心想。她不想和林山扯上关系，虽然她曾经隐秘地喜欢过他，因为她不想伤害知河。
直到那天，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知河和林山一起出去旅行，回来后兴高采烈地和木子分享照片。看着照片上幸福甜蜜的两人，木子感到一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嫉妒之蛇正在她头顶缓缓升起。她讨厌林山抢走了知河，又对知河答应和林山在一起这件事耿耿于怀，知河忘记了当初两人的约定，木子心里既难过又生气。木子是真傻，那根本不算是一个约定啊！
冲动之下，她发消息告诉林山自己心情不好，没想到林山随即打电话过来问候她。木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林山还是那么温柔，也许林山也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呢，也许知河才是那个不速之客呢……爱幻想的木子是真傻……
接着她要命地发现了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她还喜欢着林山，同时，她对知河的感情更复杂了，那是种爱恨交加的感情，爱比恨多一点。
六
木子跟知河打电话坦白这一切是在3月份，距那次去看樱花整整一年。
木子记得很清楚，那座南方小城正经历一年中最潮湿的回南天，空气黏腻闷热。
挂上电话，木子的心也如空气一样，粘稠得透不进一丝风。
“这样一切都结束了。”木子在心里对自己说。
后记：安妮宝贝说，写作是一条个人道路，成全各自的修行，并最终趋于唯一存在的光源。还记得兵荒马乱的高中时代，在许多个紧张焦躁的晚自习，我推开卷子习题，在随笔本上奋笔疾书，心里感到无比畅快。那些东西我现在已无眼再看，一种羞耻和尴尬在我心中滋长，让我不愿面对自己的年少荒唐言。这篇故事没别的意义，只是对自我的一种确认。女主角是木子，木子李，李木子，循环往复，起点即终点，一如生命中的某些相遇。
祝你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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