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家小医院,镇上的,隐约记得走廊黑黑的样子,刷着绿色的墙围,我被卷在一个小被卷儿里带回了家,那天正巧村里通了电,电灯在我婴儿床上面亮了,周围的人都很开心。
之后再记得已经是四岁,我从姥爷的大瓷罐里发现了一辆红色搪瓷的铁皮小汽车,据说那曾经是我的玩具,而我没有一点印象,那一定是另一个我,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这个概念也许并不是连续的,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另一个我代替曾经的我,我们传承部分记忆,而把大部分丢掉,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之后的记忆越来越多,从姥姥家的院子,到房前屋后的小巷子,再到这个村子东南这四分之一属于我们这伙小伙伴的地盘,再向西到村西的幼儿园,村正中有个大洞的大槐树,常年酱油味的小卖部,再然后出了村子到了已经干涸的小河边,小河边那块我们经常去看我们各自自己家祖宗墓碑的坟地,坟地旁边能摘到桑枣的桑树林,后来又到了镇上妈妈上班的那个有着黑白电视机和黑色手摇电话的办公室,更远的另一个镇上爸爸上班的大院,门口站岗的卫兵,大院进去一条两边白桦树的大道,三层的办公小楼,平房的家属院,因为靠近海边特别咸的自来水,时不时轰隆哐啷的铁轨矿车。
大院不远的地方是海,我去过一次,海边没有人,白色的沙滩,有很多海螺和贝壳什么的,真是理想的寻宝的好地方,那次呆的时间太短,我一直很想再去一次,但一直都再没有机会。说到寻宝,那时候对所有东西都好奇,收藏了很多宝贝,姥爷留下的银酒壶,医生的器具,古钱币,透明的石头,奇怪的金属零件,我把他们统统都埋在姥姥家的院子里,经常挖出来再添一些,突然有一天我正在外面玩就被带上车送到了父母另一个城市的新家,那些东西就不知如何了。
后来每一个阶段,手里总有一些不同的宝贝,有小人书,各种玻璃球,大理石球,各种卡片,变形金刚,各种其他玩具,后来是各种故事书,漫画书,彩页的画册,都宝贝的不行,不能让别人动,我妈每次都拿来威胁我要给我扔掉,我都紧张的不行,有时候发飙要吵一架,每次都是被揍收场,同样的套路,从来没有长进,再后来我把家里的写字台抽屉后面做了暗格,房顶通风道里面也成了我藏宝贝的好地方,晚上睡觉了偷偷爬起来清点我的宝贝。直到后来上大学以后,就再没有东西能有当时的那种宝贝的感觉,离了家,没有能安放宝贝之处,就忍住了不再收集宝贝,从此失去了那种时刻有所挂念,有所期待的感觉。
忘了小学还是初中有段时间特别喜欢爬到楼顶,躺在上面看天,看云,特别悠闲,有时候感觉天空那边才是地面,自己下一刻就要掉到天上去了,那种将要飞起来的感觉特别刺激,有时候觉得一些云块是巨大的飞船或是空中的城市,瞬间我们这个世界就变成了另一个更深邃美丽的新世界。大部分时候都是放学之后晚饭之前上去的,上去的时候还很热,一会太阳下去了,有点冷了,正好回家吃饭,如果晚饭有芸豆炒肉或者炒凉粉的话,那就是最完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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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吃晚饭了,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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