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命吧?”雷朋问了一句,我当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老话说,人的36岁,是所有逢九年里的中九,是人生的一道大坎儿,过了就一路平安。我过去不信命,总认为那是不靠谱的迷信说法,连平这么一死,我现在有点信。”雷朋说这些话时,眼泪从眼角里往外涌。
我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雷朋所说的话。如果说连平的死,改变了雷朋对人生的看法,那么它对我的触动也很大,它让我重新审视与思考世事、人生、和命运等诸多不能回避的问题,它使我对宝贵的生命增加了几分敬畏。
从雷朋的办公室出来,回到家里,我的心情和思绪还沉浸在连平之死的悲伤中。连平,一个与我相处二十多年的好朋友死了,我的心,怎么能够平静下来?我不由得想起来与连平交往的一幕幕往事,那一夜我失眠了……
我与连平认识与相处是从初一年级开始的,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后来,随着多次交往,相互间觉得对方都是实在人,无论是性格还是爱好,都有许多共同之处,从此,便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社会是分层次的,社交是有圈子的,人与人交往也是有选择的。尤其我们这些涉世未深的懵懂初中生,虽然涉世不深,但都有各自玩耍的圈子与伙伴。大家多数是以自家所在的那一片区域,选择几个知根知底的值得拥有的朋友;再就是以同一学校的同一年级直至同班为择友的平台,筛选出几个能说到一起,玩在一起,相处融洽的同学,成为今后人生路上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连平给人留下的印象,就像一棵生长在我们这里最常见的在普通不过的本地杨树似的,站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他的脸盘大,嘴也大,青春期发育早,下巴上早早长出七八根黑黑的山羊胡子,喉结格外突出,说话声音洪亮,其貌不扬的他,身高一米七挂点零头,长的五大三粗的,谈不上什么魁梧,充其量算是身体结实点。
由于连平生活在一个重组的特殊家庭里,他脑子不活泛,为人处世既不识眼色又木纳寡言,性格直且脾气大,凡事不懂得变通,另外他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缺陷,饭量特别大。
不是有那句话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每个家庭都过得不容易,每个人的粮食都是定量的,他们家的人口多,没想到,连平能吃的毛病,竟然成为一个让人讨厌的原因。
连平的继父因他不是自己亲生的,本来就不看好他,如此一来,就更不待见他;哥哥、姐姐和弟弟们,总觉得他吃了自己的那一份,不是以冷眼相待,就是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为难了他的母亲,夹在中间,不能说什么,只能暗中呵护他,每次悄悄地给他多盛一点饭菜;这日子一长,他在家里所处的地位就越来越低。
在同学们的眼里,连平是一个苦寒的孩子,他平时穿的衣服既破旧又肥大,一点也不合身,多数都是哥哥和姐姐们替下来的,就连上学背的书包,也是他大哥不用了的旧书包。
跟他初次相识,我就能感受到他那种难以掩饰的自卑感。我们一帮好同学,不管是相跟着出去玩,还是走在上学与放学的路上,他总是走在我们的身后,他平时说的话很少,总是低着头听别人说这谈哪的。
不过,老天爷是公平的,每一个人有所短必有所长,他有一个长处就是力大无穷,他天生一副热心肠,不管是谁家有什么活儿需要帮忙,哪怕再苦再累的笨重活,他都是毫无怨言地扑下身子、全力以赴。
有时候星期天我们到山上玩,连平那粗犷的野性在大自然中自由释放,我们男孩子上山,最喜欢干掏雀、追松鼠、逮蝈蝈、挖甘草、摘野果等这些事儿,每一次连平总是冲在最前头,收获也比我们多,不得不承认,他在山上的所作所为,既在行又漂亮,比我们其他哪一个人都强。
潜移默化中,连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赢得了我们的友情。虽然那时候每个家庭生活都比较拮据,但相比而言,我们大家的吃喝穿用都比连平好一点。我们这一群初中生的朋友,心地善良,待人热诚,谁家吃好吃的,总是想着连平,给他带一点吃,谁有多余的衣服和鞋子,就送给他穿,总之,大家都把他当做好兄弟一样对待,想办法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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