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四日,我回家的路上,途中休息时,惊讶的发现高中的老同学东仓的父亲前一晚溘然去世,享年八十八岁,寿终正寝。赶紧送上哀悼之语,东仓和我昔日情同手足,他的父母如同我的父母,自然要送送,心里盘算着何时登门吊唁?
和几个老同学一商量,约好五月十六日九点汇合一起去。在镇上,置好挽幛、花圈。增强的电话响了,他的车就在百米外,多年未见,神采依旧,和善稳健。他事业有成,座下奥迪,但没有一丝那种暴发户的骄气。握手,打招呼,让他前面领路,我随后紧跟。没想到,他和东仓相隔几里路,竟然几十年未见!为几两碎银,为生计奔波,到头来,也感觉没有什么成就感。
车到东仓家门口,时雨和建山早到一步。建山从宝鸡骑摩托,耗时两小时赶回,也许你觉得这算不了什么?可你知道他腰摔断后,做了大手术,前不久才取出腰间的钢板。一起到灵前,点上香,三鞠躬,送上我们的哀悼之意。坐下和东仓交谈,安慰几句,他眼睛发红,说一夜守灵,熬的,当然,也是哭的。东仓的老母亲出来和我们打招呼,说无病无灾去世,是老死的,不受罪,这是老人最好的归宿,不必难过。是呀!人总有一死,坦坦然然的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又何必悲痛欲绝呢?
永孝的电话响了,他们哪里过来有点不方便,他和文斗都不会开车。我们说,这有什么?我们接,多年不见,很想他们,也想认认他们的家门。于是一起上了增强的车,增强的车技真好,他笑着说,自己是三十几年的老司机,睡着了都能开的稳稳的,当然这是夸张。他几十年在甘肃宁夏,青藏高原闯荡,什么样的险路没跑过?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车内的空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温馨的画面,仿佛又回到那间狭小的宿舍。车子在乡间道路上蜿蜒前行,盘旋下坡,面前一个川道,满目青翠,一个小村庄,一排排白色的农家小楼掩映在绿树丛中,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几个老人,慵懒的坐在巷道的石板上,慢慢的聊着。一下车,我不由得说道“好地方,好清幽,神仙住的地方”。一个老妪笑着问我,说说好在哪里。我笑着说“依山傍水,树林环抱,有良田,有风景”。她说,“你说的是,我们这里旱涝保收,吃喝不愁,只是太偏僻了,现在人家都嫌弃”。唉!时代变了,连老人的观念也变了。
在村子的医务室前,见到了永孝,文斗。还有文斗的妻子,也是我们的同学,这两位伉俪,数十年在这风水宝地行医治病,造福桑梓,倒是越活越年轻。永孝也没变样,少年时老成持重,现在还是,只不过添了些白发。
一路走,一路聊,路过一片猕猴桃林,永孝说,他也有三亩果园,只是去冬天寒,今春遭霜,是个灾年,收成大减。不过,他的语气中并没有沮丧,哀怨,很淡定,好像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宠辱不惊,贫贵不变,如山般的稳健,如海般的深沉,这才是大丈夫。他这半生也是历经沧桑,早早的在杭州的工厂做事,干的也不错,只是父母年迈,需要照顾,才毅然返乡,把两位老人八十多岁时送终,两位老人走之前的前一天还在街头和人拉家常,走时都很平静,这是福呀!虽然当年的同事有的在杭州都买房安家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如他的名字一样,做人,尽孝才是本份。
文斗当年可是个急性子,这些年看来经过生活的磨砺,也稳重许多。从他口里知道了求医的艰辛,知道了他这么多年的坚忍。他也跌过跤,辛辛苦苦攒了钱,盖房时因为工人的大意出了事,这场意外让他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好在他没有垮掉,从头开始,振作,坚持,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易,没有人一帆风顺,没有磨难,还叫人生?每一次和朋友们交谈,总能受到启发。当我们笑着说起哪些曾让我们痛哭流涕的往事时,我们成熟了。
又到东仓家,智民也到了。我越来越佩服这位老同学了,谁家有事,都能亲赴,让人感动。他的故事我还不很清楚,相信有机会再聊。
东仓陪着我们在附近的田野里散步,麦穗快成熟了,只是这一场风雨,麦秆撑不住沉甸甸的穗子,倒了一片又一片,可惜呀!去冬今春,雨水充沛,小麦长疯了,太稠了,反倒经不起一场大风。如果发芽时干旱,根就扎的深,分蘖时缺水,它就不会这么稠。像我们一样,少年,青年多些磨难,也许过的更平稳些。三十三年前的这个季节,正是我们分别之际,我们也曾像这样一样,在麦田的小径上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前路茫茫。如今,我们不在彷徨,我们肩上还有担子,我们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风轻云淡,天地间我们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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