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人家火烛光,门门开处见红妆。歌钟喧夜更漏暗,罗绮满街尘土香。”这是唐朝张萧远的一首描写红灯笼的诗。因为我比较喜欢红灯笼,就记住了。无论是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还是夜色中美人轻挑小红灯笼,都能让我的心为之一动。
小时候我家挂灯笼,那要从经济条件有所改善以后说起。之前过年是没有红灯笼可挂的,我也就是把吃过的玻璃瓶水果罐头洗干净,在口上栓绳子,用小棍子挑着,里面点着一节蜡烛,当做灯笼,跟小伙伴们在除夕夜满街游荡。如果讲究一点,还可以在玻璃瓶上贴上红纸剪成的图案,要是能贴个小福字,那就在小伙伴们中间牛起来了。很多时候,我们只是贴上一些红纸就满足了。我记得有一次上面贴了几个小葫芦,最后还被大点的孩子抢走了,害得我在大年三十哭了一鼻子。
那时候如果看到谁家门口挂一盏灯笼,无论大小,都会好奇而又羡慕地在那里流连忘返。抬头看看上面微微摆动的红灯笼,低头看看脚下的红影子,幻想着自己家什么时候也能挂上一盏这样的灯笼。
我家第一盏红灯笼,大概是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天父亲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西瓜大的灯笼架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灯口带着半米长的电线,笑呵呵地回到家中。开始我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有些好奇。直到父亲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张红纸,我才明白,这是要给灯笼穿上红衣服啊!
“东西放在这里,你不要乱动,我先弄点浆糊。”父亲怕我把灯笼骨架弄坏了,用手往桌子旁边又推了我一下,然后说:“去,把你妈妈的剪刀拿过来!”
浆糊打好,父亲把红纸也裁剪的差不多了,然后就在竹子骨架上刷浆糊,再把红纸围上,上下各剪几刀,最后还把灯笼那金黄的穗子都弄好了,就放在我写作业的桌子上。一连几天,父亲一有时间就会捧着红灯笼,左看看右看看,哪里不合适就进行修缮。还差两三天就到除夕了,父亲把电线和灯泡找出来,接好电线,把灯泡拧进灯口,非常合适地放进灯笼里,然后让我跑回去拉灯。
我跑进屋拉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跑,想第一时间看看,当看见红红的灯笼亮起来时,又被父亲赶回屋里拉灭了灯。越是看不见,心里就越盼望,恨不得睡一觉睁开眼就是除夕,开开门就能看见灯笼在闪着红光。
除夕夜来临的时候,我就不停地看着父亲的一举一动,一旦父亲拿起灯笼,我马上就会把梯子搬到门口,到时候方便父亲挂灯笼接电线。灯笼亮了,我只是傻傻地看着,耳边传来父亲轻轻地嘟囔着:“单个的灯笼有些美中不足,要是一对就好了。明年再弄一个,让大门口上面挂上一对灯笼。”
第二年父亲果然又弄来一盏,跟原来的差不对大,这次是父亲打浆糊,我糊上的红纸,一点都没有出现偏差。灯笼亮的那一刹那,我就想好了,以后等我长大,一定弄一对最漂亮的灯笼。
纸糊的灯笼容易坏,尤其是西北这个一年到头都是大风天的地方。除夕如果赶上大风天气,坚持不了多久的,能过了初五,就算可以了。不是灯笼纸破了,就是里面的灯泡把灯笼纸烤糊烤烂,有时候还会起火的。那时候父亲总是一脸笑容地说:“火烧旺宅!”然后摘下来继续修复,经过父亲的巧手,到了十五,红灯笼又会焕发光彩,再一次被挂在我家的门口上。
等到了我成了家,搬出去另过,父母亲这里的灯笼就全归我了。每年我都会精心挑选一对灯笼,在除夕晚上把它挂在父母亲的家门口。最初几年的灯笼质量还不怎么过硬,有时候坚持不到十五,那我就学着当年父亲那样,把它们修好,一直到过了十五才摘掉。后来的灯笼质量越来越好,尤其是材质,一个灯笼能用好几年。每当我拿着新灯笼回父母家的时候,父亲总是说把旧的擦干净还能用,别再浪费钱了。
搬进城里以后,我选了一个玻璃罩子的红灯笼,说是灯笼,其实就是一盏灯笼模样的红灯,父母亲非常喜欢,两个人还悄悄地评论着这盏灯。灯就挂在阳台上,平时不用开,一般过年时才会让它成为长明红灯。父亲有时候突然高兴了,也会在平时的夜里把它打开。让红色装满温馨的房间。
现在已经不再挂灯笼了,都是红色的灯笼模样的灯具,年前因为太忙了,家里什么也没有准备,岳父母那里也没有顾上。昨天没事上街转悠,看见还有卖这样漂亮的红色灯具,赶紧买了一盏,屁颠屁颠地开车送到在另一个区住的岳父母家,帮他们安装好了。
红色的灯笼有象征意义,预示着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红火,更是一种团圆美满的意思。其实,无论什么样的灯笼,都是美好的愿望,只要我们珍惜当下,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有条件就挂一盏,没条件也无所谓。把一盏象征性的灯笼挂在心里,那样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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