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心不老，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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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心不老，老牛吃嫩草

樊二嫂从陕西街出来，头昏脑胀，伤心欲绝。

刚才在符笼中介哭闹的激动和110警察也帮不了自己的沮丧，让她浑然不知自己衣衫不整，像个神经病人一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失魂落魄，不知不觉走了一条街，惹得许多色眯眯的男人跟着撵着看热闹。     

樊二嫂想要不要把被骗了钱的事给樊二哥说呢？倒不是怕樊二哥打她骂她，樊二哥虽然是下力气挣钱，但从不打她只是偶尔骂她，知道疼人。樊二嫂是怕樊二哥伤心，但不告诉樊二哥，自己心里更不好受。   

恍恍惚惚，樊二嫂走到人民公园。

樊二嫂对里面兴致勃勃的游人熟视无睹，在自己的老家，比这里好看得多大得多的青山绿水到处都是，城里人稀罕的风景，自己看得都不想再看了。不同的人生就是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看见的风景各有不同。有时候，自己被人当成风景，但自己并不知道。 

在椅子上茫然地坐了好久，樊二嫂开始有些无聊。正要准备起身回去，一个戴着眼镜满头白发杵着拐杖气宇轩昂的老头，昂首挺胸地走到樊二嫂身边，欠身坐下，然后朗声问道:“我说这位小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事呢？”

樊二嫂扭头一看，这老头文质彬彬，人也和蔼，不像坏人，自己正憋着一肚子气，便把自己这些天来的遭遇一五一十说给老头听。

老头听了，斯文又理智地对樊二嫂说:“成都是省城，什么人都有，这几百元钱肯定损失了！今后不要再相信这些歪中介。”

一句话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于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东拉西扯，渐渐热乎起来。

老头自我介绍说，他姓秦名寿，今年八十二岁了，以前是西川大学的教授，现在退休在家。老伴去世几年了，儿女有的在国外生活，有的在外地安了家。他不愿和儿女们生活在一起，一个人独自住在皇城公寓。

秦教授说到这里，看了看樊二嫂，居然像青春少年一样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又热情地说:“照顾我的保姆几天前跟她老公回老家去修房子，我看你人还很朴实，目前又没有事情做。这样吧，你可以来给我当保姆。负责做饭打扫卫生，陪我摆摆龙门阵出门转转路，包吃包住每个月一千二百元，你看要得不？”

樊二嫂一听，这样就能每月挣一千二百块钱？满心欢喜，以为这次总算遇到了贵人。但不知樊二哥要不要自己离开他到外面单独住？想想对秦教授说了。

秦教授通情达理地说:“我理解你们年轻人，秤不离砣公不离婆。这样吧，反正城市理想离皇城公寓不远，你可以隔段时间回工地去住，一天三顿饭给我按时做就是了。”   

真是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樊二嫂看秦教授这样通情达理，暗暗高兴，当即同意。

秦教授邀请樊二嫂到他住的皇城公寓去看看，说是好认得路，以后自己就可以单独去了。于是两人一起走了。   

来到皇城公寓秦教授的家，樊二嫂吓了一大跳。

装修得象宫殿一样的三室两厅，金壁辉煌。古董字画琳琅满目，花草鱼缸五颜六色，比在电视上看到的富贵人家屋里还要富豪还要巴实安逸。   

秦教授看樊二嫂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嘴里不停地“啧啧”称赞。自己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暗自兴奋，满怀希望却不动声色地打开65英寸的大彩电播放起录像来。     

正满含艳羡遍屋梭巡的樊二嫂猛然听到男女之间做那种事发出的声音，很是惊慌。扭头看见跟电影幕布一样大的电视屏幕上，一男一女没穿衣服竟在干那种事！女的嘴里发出的声音比老家正配种的母猪发出的声音还要大还要撩人。   

樊二嫂第一次当着陌生人的面看见这种视频，赶紧把头扭过去，心里想这老头还是教授，戴着眼镜风度翩翩文化气熏死人，名字叫秦寿，硬是象“禽兽”。再说你也八十二岁了呀，你还这么不落教，是真骚还是装出来的，或者是憋出来的？

秦教授看樊二嫂羞得只敢看墙角，“哈哈”笑道:“小妹儿啊小妹儿，你真封建！都什么年代了？成都是西南枢纽，五省通衢，四川省会，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人们的思想都开放了啊。这个……几千年前的孔老夫子就说过，性者，食色也！也就是说性是和我们吃饭穿衣一样是正常需求......来、来，我们一起来欣赏。” 

樊二嫂生怕秦教授过来拉她，虽然她的力气比秦教授大，动手起来她不怕，但一旦撕破了脸面子上不好看，在这里的工作肯定泡汤，她可不想到手的馍馍又飞了。

樊二嫂无可奈何，羞得满面通红语无伦次地说：“秦教授，哦不，秦爷爷，我不看那个，我一看电视脑壳就痛。”

秦教授见状，“啪”地关了电视，小心地叫樊二嫂坐过去，他有话给樊二嫂说。     

樊二嫂扭扭捏捏惶惶恐恐地走近秦教授，小半边屁股坐到沙发角上，离秦教授远远的。   

秦教授一双藏在眼镜后面的诡异眼睛发出熠熠的光来，像堆在山上的干柴，忽然被不懂事的孩子点燃，一股灼人的热度炙烤着樊二嫂滚烫的肌肤。

樊二嫂想不到一个教过大学的都八十多岁了的教授，竟然也有这么强烈的欲火，禁不住为自己是走是留犹豫起来。

秦教授好像压抑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对樊二嫂说:“小妹儿，直接给你明说了吧，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八十多岁了，但我还是有那方面的需求，只是不象你们年轻人那样多，一个月有三两次也就够了。”

秦教授似乎很诚恳，也有些愧疚，但更是满怀期待:“你……你只要能陪陪我……当然不是白陪的哈…我每次给你三百元，一个月我最多三次，另外给你再加一千元钱一个月。”

“不过，你也有权反对，”看樊二嫂脸红得象充血的鸡冠，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以为樊二嫂为钱心动了。秦教授有些得意，狡黠地接着说:“小妹儿啊，看开点嘛。现在当保姆的有很多都陪单身的雇主睡觉，你不知道哇？我保证不会让你家里人和其他人晓得。而且，我保证不会让你怀孕。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有钱，你想挣钱，我们各取所需嘛…… ”

樊二嫂当然想挣钱。

但这样的钱干净么？这样的钱能挣么？

想想自己的爹都才五十多岁，而这个比自己的爹都还大那么多的老头，居然想要自己委身于他，樊二嫂还没有开放到拿自己的身体去换钱的程度。

但要钱买房啊，有了房子才能在成都安家落户，才能让娟子来和自己住在一起，娟子才有机会在成都读书上学，将来娟子才不会像自己一样，找工作这样难！

房子、学校、将来娟子找工作的场景，都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在在自己的眼前。

娟子、樊二哥、父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到樊二嫂眼前，默默无声地看着樊二嫂。

秦教授还在滔滔不绝地游说纠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樊二嫂忽然看见樊二哥欲哭无泪的表情，那是自己这辈子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决不能辜负他！

樊二嫂猛地站起身来，冲秦教授大声说:“我不会干这不要脸的事，你去找别人吧。”

“啥子不要脸，我给钱买东西还不要脸？等价交换么？”学识渊博的秦教授有些迷糊。

走到门口的樊二嫂，心有不甘，又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想不到你这么大的年龄，还在想这些事，真的是人老心不老。”

出门之后，樊二嫂才敢恨恨地说：“老牛还想吃嫩草！”

跌跌撞撞出得皇城公寓，樊二嫂怒气冲冲一路小跑。她也不知道，秦教授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说的那句话“给钱买东西还不要脸？”是不是对的？

这时，大街上一片灯火辉煌，樊二嫂消失在皇城公寓巍峨的阴影里，对面的梨花街人头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