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晨光微曦。
此刻天色尚早,鹤鸣山的雾气还未散去,山腰处影影绰绰可见一间不大的屋舍还有庭院中一棵缀满绯色花朵的树。庭院里花香浓郁,又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一位女子穿着极为显眼的红色长裙背对木屋站在树下,左手握着一方素色手帕轻掩口鼻,右手拈了一朵半开的花朵在把玩。
木屋的门被粗暴地推开,血腥气刹时浓重起来。女子皱起好看的眉,把手帕拿得更近了些。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又是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女子终于转过了身,身后是几位穿着一样的青黑色服饰的男人。男人站成了一个圈,将地面上躺着的女子围了起来。女子被一张席子包裹,但是因为被抛落的缘故,席子已然散开,露出里面女子近着亵衣的躯体。让人心惊的是,这位女子的下半身被鲜血浸透。鲜艳得过分的鲜血,女子暴露在外雪白的身体,披散的黑色长发,飘落在地的绯色花瓣强硬地给鹤鸣山这普通的木屋增添了让人心颤的诡异味道。
红衣女子向前走了几步,男子四散而开。她轻轻俯下身,捏起草席的边角将地上的女子重新遮掩起来。做完这些,她没有站起身,反而伸出手,用指尖在地上女子的脸上轻轻划着。躺着的女子美得不像正常人类,仅仅只是闭眼躺着就散发着令人倾倒的魅力,而她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使得这种美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味道。红衣女子仔细看着这张脸,神情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嫉恨。她站起身,神色重新变得平静端庄。
“挖个坑,埋了。”
“一个东海妖女,也妄想当剑庭的主母。” 看着很快成型的土坑,她嘴角勾起笑,语带嘲弄。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那个孽种呢?”
“已经死了。”为首的男子神色有些不忍,轻声回了一句。
红衣女子皱了皱眉,似乎对男子的态度有些不满。她寒声道:“你可是同情这妖女?”男子立刻单膝跪下,抱拳道:“弟子不敢。”
“那就一并埋了,动作快些,这地方血气太重。”女子转过身不再看那个大坑,只一句冷漠的话传来。
“是。”跪在地上的男子起身走向屋内,很快就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出来。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看屋内的柜子,脚步却是不停。他右手剑指抵在婴儿后心处,短短几步路的功夫,男子走的竟满头大汗。他死死盯着面前红衣女子的背影,见到她始终没有转身,男子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动作不停,将婴儿抛入土坑,然后开始掩埋。
没过多少功夫,偌大一个土坑已没有任何痕迹,只剩男子有意无意留下的一朵绯色花朵。男子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红衣女子身后抱拳道:“禀夫人,已处理妥当。”女子嗯了一声,转身看了看木屋和庭院,然后一拂衣袖,唤出一柄长剑。
“走。”
几位男子也都纷纷唤出佩剑,御风而去。
庭院又恢复了安宁,只剩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也不知是谁留下的。没一会儿,屋舍悉悉索索传来一阵声响。柜子的门竟然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留守后,一个脸上满是泪痕的小姑娘跳出柜子。她走到庭院,看见那朵孤零零的花朵,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无声抽泣着。她跑向那朵花,用手挖起土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十指带血的少女抱起一个婴儿。婴儿脸色铁青,但让人吃惊的是,婴儿还有着微弱的气息。少女将婴儿抱回屋里,简单地为婴儿清理身上的尘土,然后放在床上用被子裹了起来,接着又奔跑出去将土坑再次掩埋起来。做完这些,她又走回屋内,看着躺在床上气息渐渐平稳的婴儿陷入了一阵茫然无助的情绪中,她又哭了出来。
哭了许久,少女再流不出眼泪,她抽咽着抱起襁褓。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但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不断的冲击着她的思绪。“走,一定要走,一定要活下去。”她只想活下去,带着怀里的小家伙一起活下去。于是她将襁褓背在背上,将屋里能带走的物品都装进了包袱里。确定已经没有什么能带走的东西以后,她提起包袱,背着襁褓以一种坚毅决然的姿态向山下走去。
这一刻,太阳照穿了鹤鸣山的雾气,庭院中阳光明媚。这一天,二月二。这一年,少女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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