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雨虽不像南方那样经常说下就下,但在多雨的夏季天气预报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很准。
那天从家出来的时候,天气预报明明说没雨,艳阳高照的,我就去超市买个醋的功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乔木北,那年我十六岁,乔木北三十二岁。
看着倾盆大雨,估计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想着家里还等着醋吃饺子呢,我把卫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就往雨里冲。
忽然背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乔木北的声音,至今为止我都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男人的声音也就是那样吧。
“姑娘,你去哪儿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那时的我虽然只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不过可是经过社会主义毒打的高中生,理智告诉我不应该搭理他,在这个打个出租车都有可能送命的年代,我怎么能在路上随便就让一个陌生男人送我回家呢。
可该死的是这声音太好听了,我都没来及多想。“好啊,我家住三单元501”现在想想那时我真的是个傻逼,万一那个男人不怀好意,是个骗子或者是个提前踩点的小偷呢,后果不敢设想。
走进我才看清乔木北有多好看,硬朗的脸部线条,颀长的身材,最迷人的是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除去身上那股成熟的气质之外,就活脱脱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以至于后来他和我说他已经三十二的时候,我是打死都不信的,非要看他身份证才罢休。
“今天谢谢你,不然我可就成落汤鸡了,说不定还会重感冒,然后引发肺炎,然后重症不愈而死”
“这么说我算是救了你一命吗?”
“可不是吗”说完我向乔木北扮了个鬼脸。
乔木北笑了,不知是不是因为雾气我眼花了还是怎么了感觉当时他竟然有点害羞。后来根据我和他相处多年的直觉确信我当时是看错了。
“爸妈,我回来了”
我妈听见我的声音赶紧来门口看我是不是被淋成落汤鸡,一边还埋怨我爸“都怪你,非要吃醋,非要闺女去买,这要是感冒了,我要饶不了你。”我爸只能笑着打哈哈。
我妈看到我身上除了几个雨点之外一点没湿,再看看门口拿着伞的乔木北顿时就明白了,非要叫乔木北进来一起吃。
我以为乔木北会拒绝,没想到他还真进去了,那顿饭吃的稍微有点尴尬,这是后来乔木北和我说的。
在饭桌上我妈像查户口一样问乔木北问题,一顿饭的功夫,我对乔木北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他也住这个小区,就住我们这单元,只不过搬来还没两天,他是南方人,来这边上大学,之后就留在这边找了工作,一晃在这边都十多年了,也从小小的业务员做到了项目经理。
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楼道里碰见乔木北,有时是早上,我去上学,他去上班,有时是晚上,他应酬回来,我下晚自习。虽然每次我都很想和他说说话,一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来时间确实很赶,导致我们每次都是彼此笑笑一下,就算打过招呼了。
半年之后,我终于有机会和乔木北好好说话了,那天特别冷,天空中飘着大雪,地上早已经是皑皑一片了。正好那天我妈出差了,我爸又加班,而我又作死的早上出门忘记带钥匙了,我只能倚在门口等我爸回家,楼道里特别安静,安静的我能清楚的听到肚子咕噜噜叫,就在我哀叹命运多舛时乔木北回来了。
他了解我当前的悲惨处境后,把我带进了他家。
极简的北欧风,除了黑白灰没有多余的色彩,看着就很舒服,那天晚上,乔木北给我煮了一碗热乎乎的西红柿鸡蛋面,以至于后来我吃过的山珍海味都不及那一碗面好吃,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完,乔木北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宠溺表情。吃完之后,我爸还是没有回来,我和乔木北就在他家的沙发上用笔记本看完了《这个杀手不太冷》,乔木北说这是他最喜欢的电影,其实说实话我当时除了感觉男主角有点帅,女孩好可爱没看出来其他的。
电影没看完,我就睡着了,据说是我爸回来之后抱我回去的。
那晚之后,我们又恢复原来的样子,见面点个头或者招个手,再后来我就高三了,学习压力特别大,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很少见到乔木北了,但我每次出门都会不自觉的往乔木北家的那扇门多看两眼。
高考结束后,我们班长得最好看,篮球打得最好的男生跟我跟在表白了,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们班女生都以为我疯了。
“你不是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他吗?现在人家跟你表白,你反而不同意了,李慕楠你脑袋今天是不是被驴踢了。”闺蜜小颜一边走一边数落我。
“李慕楠你给我等等,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被人突然猜中心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笑。
“好啊,我说你怎么就拒绝校草的表白了呢,原来是移情别恋了,快说说是哪个好命的小子。”
“什么叫移情别恋,别乱说。”
“我就说,就说,你那就是移情别恋,可怜的校草啊”说完还假装用手擦擦眼泪。摊上这样的闺蜜我也是没办法。
那天不管小颜怎么逼问我都没有告诉她关于乔木北的事。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在楼下碰见了下班回家的乔木北。与其说是碰见倒不如说是我在楼下等乔木北回家。
“木北哥哥,我能和上去说几句话吗?”
“咦,今天怎么这么正式呀,都不像你啦,来上来吧。”
后来我再想起的时候,真的庆幸杯子是玻璃的要是塑料的一定被我捏变形了。
被乔木北盯了几分钟后,我艰难的开口了。
“木北哥哥,我考到了广东,再有一个月我就去广州上学了,估计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我害怕我会想你的。”
“傻姑娘,到时候还可以微信联系啊。”
“哎呀,不是,其实我想说,木北哥哥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不对,是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喜欢你了,不然我也不会想都不想就让你送我回家。”
“楠楠,赶快回家吧,一会你妈妈该着急了。”
我不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走出去的,只记得当天晚上我妈包的我最爱吃的韭菜鸡蛋的饺子我一口也没吃。
不知道是刻意躲着我,还是工作太忙了,往后的一个月里我都没有见到乔木北。
去报到那天我爸妈非要去广东送我,我没让,一来是广东实在太远了,二来是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单独去做了。
火车一点一点向前移动,看台上爸妈的脸越来越模糊,没几分钟就一点也看到了,但我知道我妈一定在哭。
我的心也随着火车越开越远一点一点往下沉,眼泪也不听话的跑出来了,我知道即将半年见不到爸妈,还有那个人。
就在我准备抱着头好好哭一顿的时候,手机亮了,是乔木北的消息。
“楠楠,这个时间火车已经开了吧,上次你说你喜欢我,说实话我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让你先回家,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喜欢我,你说你很久之前就喜欢我了,你知道我听见有多欢喜吗?其实我也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从那天在雨中看见你的背影就喜欢你了,可是知道你回头才发现是个小姑娘。每当我想靠近你的时候,我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能,也不可以。那天你离开我家的时候,我多想拉住你的衣角叫你留下,告诉你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不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那以后我刻意的躲着你,其实好几次我都看见你在楼下等我,但我不敢见你,因为我害怕,害怕会控制不住我自己。楠楠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前往广东的路上,等你寒假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俄罗斯了,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向公司申请外派俄罗斯了,估计近几年不会回国了,只有这样我才敢把心里的话告诉你。楠楠我爱你,希望你记得有一个大哥哥曾经喜欢并且会一直喜欢你。
读完消息,我早已泣不成声。
一个慕楠一个木北,此生注定了背道而驰,或许不会相遇,不会在一起,但我们会一直想着彼此。
我在南方想着北方,你在北方念着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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