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不来 挚爱成痴

未来不来 挚爱成痴

1 白鱼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清晨的窗帘打开，室内的光线依然有些暗。潮湿的雨的气息从窗外飘进来。青盏踮起脚尖将目光投下楼下那几条街道，行人寥落。偶有打伞的路人经过。

 沙发上的毯子有一半滑到了地上，地上是散开的江国香织的小说。青盏昨晚看小说看到三点，口渴起身去喝一大杯水，然后沉沉睡去。她喜欢那些别样的情节真实的情感和细雨般抚触人心的文字质感。

 醒来后依然是自己。公寓那样空。她想过养一只猫，却害怕夜晚猫的叫声，就在阳台上养了几盆绿色不开花的植物，买了鱼缸养了几条鱼。五条鱼中有一条通体银白，性情胆怯。其他四条颜色红艳，活泼大胆。青盏每次喂食都会不自觉地多看那条白鱼一眼。似乎，它是鱼中的脱俗者，有别样的灵性。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个早晨，她发现白色的生灵嘴角带着血色，身体倒浮在水中，死了。青盏突然那么后悔自己曾经对它无意有意的关注。难道是其他的鱼儿妒忌它么？难道是它太孤僻胆怯终致饿死了么？面对剩下的四条，她再没有以前的兴致喂得殷勤。只在想起来时才投食几颗。想来，红色的鱼也有些无辜了。只是那条死去的白色的鱼，每每想起来，都让她无限难过。再后来，她只好将鱼送人，心中想着以后断不再养鱼。

2 黄金时代

 电影《黄金时代》中，萧军对挺着肚子蓬头垢面忍饥挨饿的萧红说，你现在有足够的理由自杀。萧红只是淡然地回应他。第二次见面，他们便燃起了爱的火焰。她的生命短暂而热烈。青盏爱萧红，如同爱一个信仰。因为那时那刻，她和萧红有多少差别呢？她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坐在电影院的最后一排，泪流满面，默不作声。

“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多月。我爱上的那个男人，在信里也都告诉你了，我们现在不大联系了。我告诉你这些，我想，你不会怪我的。这座城市太寒冷。是他给我幻象一般的温暖。令我不能自拔。他说不上体贴，甚至常常对我很冷淡。可是，比起别人，他对我仍是关心的。关心，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不是比金子更珍贵吗？”青盏给她远在家乡的朋友千河写了一封信。之后，她便去青城那座著名的佛寺祈祷。跪在佛前，她在心里一字一句地说：请赐予我安乐易养的女儿。请让我终不得见我孤注一掷去爱的男子。因为再见，我仍将孤注一掷，即使人生狼狈也不会重新选择。

       3 沈秋原

 那天下雨。

 你在朋友圈更新照片，是雨中的海边建筑，那个我与你同去过的公园。我说那不是你的风格。可是，我却看见另一个自己在雨中哭泣。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你说你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你曾用天塌了来形容你与相恋四年的恋人分手时的心情。

 现在，你那时的心情，在我身上应验了。

 只是，当我的世界因你的离去崩塌，我的身体里已经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发芽长大。我无法对她笑，无法安慰她，取悦她。我给她的，是眼泪，是埋在黑暗中没有尽头也没有解药对你的想念。这颗心承载的是分裂的痛，被爱情撕裂，被薄凉的母性折磨。

  这颗小小的种子让我的泪点变得很低很低。让我无法适应拥挤的人群。无法排遣关于你的点点滴滴。

    暗夜中清醒，白日昏睡。

  城市中并不存在要给孕妇让座的道理。站在拥挤的公车上，看到路边的树木不再茂盛。地上的落叶被风吹得四处翻动。高高隆起的腹部，是一枚沉重的果实。我还不懂得生命的伟大，生命的欢喜。一如你只接受纯粹的恋爱，不接受任何复杂的关系。我坚定无比地追随你。

4 青盏 你要等到下一个春天

 南方的冬天似乎是可以将空气拧出水来的湿冷。北方的冬天很干冷。青盏有些怀念家乡那种湿湿的冷，虽然她常常听到更远的北方的人到了那里会忍不住咒骂那不利索的天气。

离立冬还有五天，前两天的一场降雨和大风提前把冬的气息带到了这座城市。

月妍打电话约青盏去买东西。前一晚照例失眠，到凌晨三点才有睡意。清早不愿起床做早餐，潦草地喝几口牛奶，就出门坐车。

天知道，青盏的心落在了什么地方。月妍和她说话，开始她还能接上，随着公车走走停停，她的胃开始翻腾，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看到她眉头紧皱，表情痛苦，月妍急忙从包里找出一只干净的小袋子递给她。七个月来，青盏因坐公车吐了不下几十次。她几乎麻木了，可胃部痉挛般的疼痛，还是让大滴大滴的眼泪条件反射般地流出来。月妍替她拍背，青盏很感激月妍的细腻和体贴，也羡慕月妍相对健康的体魄。擦去泪水，青盏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买完东西，两人各自回家。青盏在卫生间又狠狠地吐了一次。她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发红的眼睛和鼻子，心中一阵酸楚。她嘲笑此时的自己。

“秋原。你的决定真是正确。我现在的鬼样子，又怎么配去见你。所以你早早地选择退避。”她喃喃地对着镜子说。“秋原，为什么，你要这么聪明？为什么，你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

洗完脸，在沙发上躺下来，胃里是空空的灼烧感，她很饿，只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腹中那个小生命一阵一阵地踢她。她本能地用手轻轻地拍他。她想给他唱一首愉快的歌，刚唱了两句，再也控制不住，把头埋在抱枕里大声地哭起来。

窗外的阳光没有表情地照耀天地四方。这个冬天，这个四季，阳光忘记了眷顾青盏这个默默承受痛苦的姑娘。

只愿她熬过这个冬天。等到下一个春天，收拾起破碎的心，再见到她温暖甜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