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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赠一枝春

聊赠一枝春

作者: 苏顾晚 | 来源:发表于2019-11-13 20:54 被阅读0次

    一、五陵年少金市东 银鞍白马度春风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云仔的时候还是十一岁。那时候总是周六一大早就被我爸扔到奥数班上,早到通常我去教室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个人——云仔和她后座的男生,但那时候因为是大班课,只模糊记得住云仔的脸,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一年后上了初中,发现那个扎着马尾的姑娘剪了短发,成了我的同班同学。然后我俩常年在各种抗击非典主题朗诵、教师节大会致辞、家长会阅读范文、甚至分角色朗读课文之类的活动中通力合作。至今都不明白为啥《麦琪的礼物》这种一男一女的角色都要找我俩来读。

            期间目睹了云仔气哭政治老师,并被迫做了一个文采斐然的检讨。也被迫一起写过全班人签名的英语老师挽留信。那时清风吹树,明月在天,当真是和刘丹丹,徐空空和云仔四个人一起厮混了好一段时光。听云仔从初一开始就絮叨减肥大计,在操场上打过雪仗,空空过生日一起在主楼后面的小花园吃蛋糕,云仔过生日一起在和平门附近吃串,也在期末考试后去过空空那时候还在火炬路上的家。多少事,年华一瞬,依依梦里无寻处。

            人生是一边得到一边失去的旅程。所幸不论是初见于紫藤花树下,午后的日光里,还是周六早上令人昏昏欲睡的奥数教室,那些十一二岁就认识的姑娘们,现在都还依然在身边。

            但道青春未谢,不知芳径苔深。将近二十年间好像什么都变了,但每次看到她们,就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明朝放我东归去,后夜相思月满船。

    二、乐游原上清秋节  咸阳古道音尘绝

            第一次感受到初老大概是2017年,临床表现是2007年的事情像是发生在昨天,但是去年的好像发生在十年前。然后wechat云仔,云仔说对啊,我也是这样的。时至今日大概终于告别了初老,而成了真的老。不管是07年还是17年的事,都久远的像是二十年前。沧江斜日,花飞人远。

            连故乡的记忆都成了落落余晖里的一捧茶色夕阳,又像是昏黄的秋夜里,雨水写在车窗上的句子。但记忆里的西安却依然四季鲜明。春日里明媚的日光和青龙寺的樱花,夏日友谊东路上纤秾的绿荫与蝉唱;秋天充沛的雨水和冬天连月不散的雾气。只是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君不见,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

            那时候高二高三在东校区,文科班不是在四楼就是在五楼,站在窗边就可以看到整个乐游原。那是李白的乐游原,也是李商隐的乐游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也是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春光骀荡,那原上总是飘满了风筝,春风宛转,如同飘飘高举的精灵。教学楼的走廊有巨大的窗户,阳光如金色的流水泻满了大地。少年们走过,如同踏碎一地的瑶琼。

            课间总是和云仔多走几步路,去人迹罕至的实验楼溜达。实验楼的屋顶是那种材质不明的半透明弧顶,每到晴朗的时候,从那屋顶看出去,天空如同蔚蓝的自由。每次我指着那屋顶跟云仔说,你看那蓝蓝的穹顶蓝蓝的天,云仔的回答永远是,啥玩意儿那明明是蔬菜大棚。

            高二时候我和云仔不在一个班,但是每天会一起吃午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通常不是数学就是历史,而我到了这时候一般已经困得找不着北,常常一觉睡醒发现下课铃已经响过,申鹂或谭方却都还在敬业地拖堂。

            再一抬眼发现云仔已经在窗户外面等我去吃饭,一张脸快要贴在玻璃上,才拉直过没几天的头发鬓边又飞起了小卷儿。每到这时候我就又来了精神,开始兴致盎然地焦急等待着和云仔去吃饭。

          东校区的食堂一楼是下沉式的,二楼相当于是ground,所以食堂二楼通往宿舍的那个门大概是全校人流量最大的exit,而云仔和我每天中午都雄踞在离那个exit最近的座位上,右手拿着筷子,左手一直和来来往往的熟人不停招手。有一次粗略算了算,全年级900多人,我俩认识的人加在一起没有500也有450,再加上其他年级的哥哥弟弟们,基本上每天中午都招手到手软。

            那时候食堂也是要求回收餐具的,然而我俩大概两年里一次都没收过。仗着离门口近的地形优势,每次都是吃完就跑,还justify自己的行为说是对食堂菜难吃的无声抗议。期间有一次刚好被食堂经理撞到,我俩跑出门外三十米顶风还能听见他的骂声。

            东校区的食堂当时还是人多位子少,而由于一楼过于难吃,二楼就变得更加一座难求。虽然比不上燕南和清芬午餐时段平均每个椅子轮候7次的翻台数,但3.5次总是有的。然而云仔和我却能凭借着嘴损,在拥挤不堪的食堂常年两人制霸一整张四人桌,即使找不到地方坐,也没有人会和我俩搭台。毕竟和我俩搭台就要一直听着我俩的刻薄言语,最终闹得连饭也吃不进去。

            我当时吃饭还格外慢,云仔风卷残云地吃完之后,在等我吃完饭的这段时间里,还能做完一篇完形填空。或者在她吃完之后,就跟我说,好我现在要讲八卦了,你就听着,不要说话,专心吃饭。

          然后她讲着讲着就会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又热烈的和她讨论了起来,而面前的饭却一口都没少。高中毕业以后,我竟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云仔这样愿意耐心等我细嚼慢咽吃完一顿饭的人。最终,我变成了一个吃饭很快的人。

          那时候云仔每天搬运并生产着各种原创八卦。而我一直觉得她之所以能荣膺当时的传媒界顶梁柱,不仅在于敏锐的从细枝末节捕捉八卦的能力,更在于对于八卦孜孜以求的热情和叹为观止的临场应变能力。

          有一次从食堂出来,恰好碰见一个云仔只听说过名字,但是不知道长啥样子的同学走在我俩前面。

          我从背影认出来这个同学,就跟云仔说呐你看,这个就是那个谁谁。云仔说,我看啥,这不还是看不见脸么?我说那今天估计是看不见了,咱俩总不能强行快走到人家面前再回头看吧,那也太刻意了。

          话音还没落,云仔突然撒开腿一直跑到路的拐角处,假装气喘吁吁地回头招呼我道:郭萌迪你咋跑这么慢?你快点,等你半天了!

          说完一直看着我,当然顺便把该同学的长相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这也可以?

          然后她为了看人家长啥样子短跑了50米之后,还评价人家长得像宝莲灯里的二郎神还是哮天犬来着。

            其实云仔当真是一个有难同当的好闺蜜,毕竟跟我混迹在一起好像也没有什么bonus,丢脸的事情倒是陪着干了不少。有一次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把班里的垃圾桶cei了,对就是那种半人高的蓝色塑料大垃圾桶。(不要问我垃圾桶怎么能cei,反正就是cei了。)于是云仔只好坐在我的电动车上,陪我一起去学校对面的王家村,买了一个新的垃圾桶。

            我的电动车是那种小轮车,后座离地面大概也就30多公分。于是回去的时候的画风就成了:云仔以张果老倒骑驴的姿势,倒坐在我的电动车后座上,腿极别扭的折叠着踩在两边的脚踏板上,同时双臂向前伸直,举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偏偏东校区前面还是一个又急又长的大坡,坡角估计得有30度。我的小轮电动车爬坡本来就已经比较吃力,再加上带了一个人,这个人还举着一个垃圾桶,爬坡的时候简直慢如龟速。

            在沿途无数同学的注目礼中,小电动车终于带着我俩和垃圾桶,艰难、缓慢却一直前进着爬上了那个大坡,拎着垃圾桶回到了教室,完成了这一段短暂而尴尬的旅程。

            那时候云仔大概还是为数不多在课业和老师同学的八卦之外,还能关照到我的兴趣点的闺蜜。有一期《中国国家地理》出的是318国道特辑,就许愿说高考完考了驾照就去318自驾。如今驾照都换过了,还是连一次西藏都没去过。

          有一次云仔读了几首李商隐的《无题》感觉惊为天人,大概包括但不限于“锦瑟无端五十弦”、 “重帏深下莫愁堂”、“昨夜星辰昨夜风”之类类的。周末就颠颠儿地跑到图书大厦买了一本《李义山诗集》,回来发现佶屈聱牙,晦涩难懂,竟然真就只有教材收录的那几首对她胃口,于是大呼上当,自此之后踏踏实实地在李白的大坑躺平,并且把“赐金放还,仗剑远游”提炼成了高考作文万用模板。然而那年的高考作文题目却是地震。不过云仔还是作为全省唯二的两个高考作文满分之一,写进了当年铁一中的高考喜报。(这是后话)。

            那时候我还经营着一段波澜不惊的long-distance relationship,反正也不怎么见的着,反倒不像那些date在身边的同学们那样每天都面临过度渲染的大悲大喜。作为一个16岁就异地的人,那时候的心态却不可思议地平滑,心志果决,情绪稳定,几乎可以说是一段难得的安稳时光。

            除了实名感谢男孩子当时提供了很高的感情浓度以外,如今想来,云仔那时候真的是实至名归的情绪稳压器。高二的课业也不能算是轻松,在没有微信的年代,也真的没法和刚上大一的男孩子实时交流。所以那时候云仔被迫听我说了很多被青春期无限放大的生死憾恨和爱恨情仇,却总能三言两语地平息我的焦虑,让少年时的爱情呈现出最好的样子。

            很多年后在电影院里听到一句歌词,就想到了云仔,觉得是她这么多年大概自己都没有察觉,却一直无声践行着的写照:

            人生只相逢一场,只求为你们留下最好的时光。

          那时候云仔也爱在午饭后拉我去学校里面的书报间+收发室转悠,她去看有没有新的《最小说》or安意如的新书,我去看有没有我的信。有信就会很高兴,吊诡的是,每次取了信回宿舍的时候,学校的广播站放的总是《千里之外》。

            有一次男孩子随信寄了一张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给我,没过两天刚好学校要开运动会,并且让整个年级带着教室的凳子从东校区走回本部去,在本部操场上参加完运动会开幕式,开幕式结束后再走回东校区,在东校区的操场上开我们年级的运动会。(别问我学校是咋想的,我也不知道学校是咋想的)。

          而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云仔还能在往返于本部和东校区的路上,一手拿着凳子,一手捏着那张《春江花月夜》,她念一句我俩背一句,就这么在路上把这首诗背完了。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做到的。很多年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大概就叫作与良友同行,路遥而不知其远。白露晨起,秋雨邀凉,所惜光阴去似飞。

            冬天总是会碰上valentine‘s day或者date要回北京, 这时候中午我会骑着电动车带云仔一起去交大商场的爱家超市,给boys买些男士润唇膏和护手霜之类的,那时候喜欢买的巧克力还是德芙心语,当真是充满了年代感。

          从中午12:05下课,到13:00宿舍锁门,再加上我的电动车还装着限速器,去一趟超市时间是真的不充裕。那时候我俩一下课就冲到车棚,取了车骑到超市,直接冲到男士护理的货架前,飞速买完东西,出来在超市门口的百富烤霸买两个烤鸡腿堡,云仔在我骑车的时候坐在后座吃完,再在等红灯的时候把我的递给我匆匆吃几口,竟然也每次都能在宿舍关门之前赶回来。西安冬天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霾里,藏蓝色的校服上凝霜渐落,北风忽起。

            07年底有一天,云仔说邮政今年出的新年贺卡很好看。那时候我已经不骑电动车上学了,于是我俩打车去了交大南门里网球场下面的邮局,各买了两张新年贺卡。我的一张寄到了北京,一张自己留着。她的一张寄到了隔壁班,一张寄给了——自己。从邮局出来的时候下了那一年的第一场雪,是真的冷,仿佛寒山已失翠,冻浦不闻潮。

          很多年以后才终于明白,爱一个的感觉或许是先验的、与生俱来的,但爱一个人的能力却是后天习得的。然而少年时的爱情却总是更接近爱情的本体,毫无保留的付出,毫无条件的信任,毫不犹豫的追随,毫不功利的相守,极致又纯粹。

          不是年龄渐长,能力却越来越差,只能说生活中重要的事情实在越来越多,渐渐消解了无私付出的能力。不恨年华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强半为消磨。

          年轻是一种品格,青春是尚未遇见悲剧的生命。

            不论时光如何走远,光阴如何消减,和云仔坐在食堂吃午饭的记忆,却多年来从未褪色:我面前有一盅怎么也吃不完的砂锅,云仔坐在对面,说着怎么都说不完的笑话。门外是红墙蓝天,日光如水。那画面至今依然鲜活如初,在无数个日夜里,成为我隐晦的给养。

            着意寻春不肯香,香在无寻处。

    三、我向淮南攀桂枝 君留洛北愁梦思

            高中毕业后大家在不同的城市。自那之后,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有一年因为学车,在寒假之后又滞留了几天,恰巧那年天气和暖,杜陵原上温风如酒。于是发信息给云仔,云仔幸灾乐祸地说,啊长安的春风啊,你很快就吹不到了。

            那年岁云仔总是很忙,不是在打辩论就是做世博会志愿者,要不然就是在准备专八。而我大概总是晃荡在各处名山大川,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即使如此,云仔依然是唯一一个我每次回西安都见一次的人。为了保持住和云仔面基的节奏,有一年国庆节,我还陪她上了半天导游证考试培训课。也在大家的陪伴下,在竹间葫芦鸡度过了22岁生日。也和云仔一起看了越王勾践剑,在东湖上泛了舟,磨山下拍了照,吃了小观园的孔雀武昌鱼和圣贝诺的黑森林蛋糕。汉阳桂叶吹秋月,长安桃花落暮春。

            那时候虽然不在一处,却从未觉得相隔遥远,总觉得好像还是坐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年。

            事如芳草春常在,人似浮云影不留。

    四、草不谢荣于春风 木不怨落于秋天

          本科毕业之后,时间像是按下了加速键。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云仔去了日啖荔枝三百颗的地方工作。那时候的一线城市还叫作北上广,深圳还不像如今这样第三城之势已成,日常吐槽也从郭杜的偏僻和男女失调,变成了岭南的回南天和蛇虫鼠蚁。

            之后云仔长期base东南亚,在泰国马来西亚越南柬埔寨等地来回出差,可能是对于阳光海浪沙滩人字拖产生了类似于第三第四故乡的感情,于是我即将去印尼参加婚礼。

            因为云仔通常不回西安过年,所以中间有两年我们都没见过面。工作了的人,时间就不再属于自己。有一次她来北京出差,说好了面基,我都走出了宿舍又收到信息说临时要开会。

          可是即使在看不到的地方,云仔依然在尽己所能地关怀着所有的小姐妹。从日本代购化妆品,从香港代购电脑,从纽约代购钻戒…(此处省略一万字)

          16年备婚的时候,云仔和她的硕士班游学团一起又又又去了纽约。为了帮我代购钻戒和婚鞋,云仔脱团一天,并在空空那时还在harborside的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去下午去5th Avenue和正是半夜的我视频通话,选了一个令人无比满意的钻戒带回了深圳。

            回了深圳觉得东西过于贵重,左思右想还是不敢寄,最终直接打了个飞的把钻戒送到了北京,在26岁的年纪当了一次人肉快递。又觉得光送个戒指不划算,于是在上飞机前又捎带上了两箱荔枝。在北京停了短短的两个晚上,期间我们去吃了小吊梨汤和麻辣诱惑,云仔给我剥了两桶小龙虾之后,又飞回了深圳。

          之后没几天里约奥运会上,秦凯临时决定要向何姿求婚,田亮只好帮他买了戒指,人肉从国内送到了里约。云仔看到新闻之后说,你看看,你看看我们的事迹,这就叫三秦儿女多奇志。

          后遗症是我从此种上了岭南荔枝的草,按照云仔的意思,除了妃子笑和糯米糍以外的那些都不能算作荔枝。第二年夏天刘丹丹去HK买婚戒,见到云仔还不忘提醒她说,郭仔的荔枝你还没寄哦。

          然而那一年岭南降水过多,荔枝歉收,市面上都没怎么见着。云仔在某个周日的清晨被雷雨声吵醒,心想反正是睡不着了,就去买荔枝好了。于是冒着倾盆大雨驱车直接去了果场,从果农手里抢购了两箱带着露水(树叶)的荔枝寄到了北京。至今想起这件事情还是觉得颇有古风,乌飞兔走光阴不负尾生约。

            然后我花了一小时摆拍荔枝,捍卫了自己在配图界的地位。困难主要来自于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一边剥一边吃,大大小小剥了一个小时才攒够了十颗。那荔枝是真的好吃,世间真果更无佳,玉雪肌肤罩绛纱。

          云仔基本上全程帮我操办了各种备婚用品,除了钻戒婚鞋之外又买了气球、氢气罐之类的一切能想到的东西,就连送给大家的伴手礼都是云仔妈咪帮忙从香港代购的。之后在婚礼上直接把捧花送给了云仔,一半是因为云仔真的deserve it, 另一半是因为那时候还核心无力,生怕后仰扔捧花把自己撂倒。

            当时的云仔还没有男朋友,一个天桥算命师说她会在2019年找到真命天子。时至今日,我只想问一句,天桥算命师的微信号有吗?

            那些年我们隔着崇山阔海,兼天浪涌,接地云阴,也度过了人生中的一些至暗时刻。但还能经常在线监测对方摄入的卡路里,一起团购每周一花,或者用花剪和营养剂来经营着一种还每天厮混在一起的错觉。

            山河月冷,故人星散。每一次重逢,夜月又奔流过了十万里大江。回首旧事如梦渺,红尘中误了武陵年少。

            时光改变了少年们的面目,却不曾改变他们在年少时结下的情谊。

            因为拥有你们的友情,我始终深爱着这世界。

            柳色侵衣绿,澄江日色如春酿。

            碧荷生幽泉,月落平沙夏夜霜。

            野木遮去雁,风清露冷秋期半。

            虹饮消海曲,百家晒物做冬藏。

            流光坠夜,繁星如绮。漫漫长夜里唯一的亮色,是平庸中走过来的你和我。

            亲爱的云仔,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新婚快乐。

            歌再唱,人再舞,酒才消。更把一杯重劝摘樱桃。

    注:

    1、安意如的新书真的不是黑。Seriously.

    2、“红尘中误了武陵年少”真的不是虫。cited from《夜奔》唱词:“凉夜迢迢,凉夜迢迢,投宿休将他门户敲。遥瞻残月,暗度重关,奔走荒郊,俺的身轻不惮路迢遥,心忙又恐怕人惊觉。吓得俺魄散魂消,魄散魂消,红尘中误了俺武陵年少。”

    3、彩蛋:节标题出自李白,节尾句出自辛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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