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他的肩头靠了又靠，“东华，你说，那年你和滚滚送我去梵境，像不像这梁山伯与祝英台十八相送？”
“是有些像。不过，彼时是你知我知，为夫可不似梁山伯这般糊涂，不过是夫人略有些糊涂罢了。”
于是，原本计划的东王庙之行也没有了，更别提要竹林采摘和夜游了。
因为，他的小白要听戏，那一出全本的《梁祝》，要从今天起，连唱上三日了。
6.
听那戏班班主说来，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甚是凄美。凤九思及自己与帝君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那巧取豪夺的马员外横刀夺爱，但一路兜兜转转，一次次错过，各种爱而不得、坎坎坷坷，虽说她已经释怀，但这绝美的故事还是惹得她欲罢而不能。
双儿还太小，正好让滚滚带着妹妹，就在书院里同一帮孩童玩耍。有了虎妞和书院里的一众孩童，双儿入乡随俗，玩得甚是忘我，连和娘亲亲亲腻腻都忘记了。
东华便陪着凤九，又在茶楼里磨了两日。
第二日，两人午后就去雅间候着，只待他们坐定，戏班子便张罗着开戏。唱到《英台抗婚》时，凤九还只是一番番地感慨祝英台颇有她凤九聚婚苍夷神君的风范，演至《楼台会》时，东华带的手帕已经不够用了；
第三日，《山伯临终》，“一缕青丝无限情，心血交融永不分”听得凤九肝肠寸断，想起自己当日诀别时，也留下了一缕黑发同东华的银发编成了一个同心结，如今，他的眼中是她的眼，她的眼又是在他的眼中炼化，也称得上是心血交融了。
最终梁山伯与祝英台生不能同床共衾，祝英台跳入梁山伯坟茔，两人双双化蝶。唱词道：“魂离俗世登蓬莱，跳出苦海；双双化蝶齐共舞，同上瑶台！”凤九窝在东华怀里，泪水像那断了线的珠帘，滚滚滴落在东华紫色的外衫上，直到浸湿了东华的内衫，也没有停下来。
东华一手揽着凤九，一手将凤九的双手攥在手中摩挲着，他轻吻她的发梢， “小白，再哭就不美了！”她那般梨花带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他轻吻她的耳廓，“小白，再哭眼睛就肿了！”她还为梁祝双双化蝶的结局而唏嘘；
他紧紧地环抱着她，她的双眼和她的泪水，都在他的肩头停靠，“小白，再哭下去可以和折颜的桃子比一比了！”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一手放开他，撑着自己的头，低声呻吟，“小白，我好难受；小白，我头疼！”凤九不由得一惊，慌乱地用衣袖随意抹了抹眼泪，立时止住了哭声，只是还有些忍不住略为有些抽泣。“你怎么了，东华？”她一面轻轻帮东华轻揉着太阳穴，一边问道。“小白，我心疼！”“啊？可是心伤又复发了？折颜说一定要闭关的，你非不肯，给我看看?”
她急得很！想要给东华揉揉心口，又觉得似乎那起不到什么作用，想褪去他的外袍看看，又想起他的外伤早已愈合，已她区区一个小上仙的水平，实在是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急得很！不管是否能有效，她就是想让他能舒服一些，她的耳朵靠在他的胸膛，仔细地宁静地听他心跳的声音。还好啊，速度不急不缓，强劲有力，不过，也许这只是表面现象吧。“你要不要躺下？躺下会不会好些？来！”她化出一方软垫，“过来，躺下！”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个方才还在“嘤嘤”的人，微微地坏笑。
他乖顺地听她的话，躺在软垫上，头枕在她的腿上，享受着她的轻抚。“这样是不是好些？”“小白，我心疼！”“我知道，别说话，看看怎么按着最舒服，我帮你揉揉。”“小白”，他睁开眼，眉眼弯弯，正对上凤九关切的眼神，“小白我心疼你！”“我知道啦！都怪我，听信了你的话，没逼你去闭关！要不我们早些回去吧！这会儿也只能帮你揉揉了，看来是要跟折颜好好学学医术了。”
……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
“我，心疼……你！”
“你……你又耍我！害我担心！”她揉捏着的手，突得就重了起来。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他坐了起来，耳听得她言语间又带着些哽咽，“你明知道我担心你，还拿这个来耍我！”听她说完，他更心疼了，“都是我不好，小白，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看你哭得太伤心了，怕你一直难过，出不来了！”
他坐到她身后，将来揽在怀里，轻声地道歉着，一再保证自己绝对没有任何身体不适，她才缓缓地平静了。
恢复了正常的凤九，突然问道：“魂离俗世登蓬莱，跳出苦海；双双化蝶齐共舞，同上瑶台。东华，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双双得道成仙？”
“小白，这只是故事，不必陷入太深。况且，近几百年新入仙籍的名单里面，也没有他们！”
“可是那班主和掌柜都说，这戏是根据真人的故事来写的。司命怎么那么狠？要不我们把司命招来，让他给改改？”
“小白，你确定？我们一家人的春节，要司命来凑热闹？”
“那……那还是算了，等回去再说。”
“其实小白，司命虽统管凡人气运，但数亿凡尘，能得司命亲自眷顾的，还是少之又少，如同中大奖一般。还有一些，是由司命手下的仙官执掌的，更多的，则是由天地自定，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我知道。”凤九低头。
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我只是觉得，他们也如同我们一般，情深缘浅。他们明明那么爱彼此，最后却只能双双殒命，所以我才那么难过！”
“小白，”他轻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从前都是我不好。你看，我们不是情深缘浅，连星光结界，你都能来救下我，而你又能在最紧要的关头，遇到佛陀救了你，这是要怎么样的缘分。不管以前是否缘浅，以后，我一定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可是你是帝君，我是帝姬，我们还能与那天命争一争。他们是凡人，如何挣得过天命？？”
“只是方法不同吧！如果这故事是真的，为夫倒觉得，双双化蝶，也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至少，他们又在一处了!”
“夫君……”
“小白一叫夫君，必有事相求。说吧！”他怜爱地抚抚她的头，将那哭得凌乱的散发别到耳后。
“我们帮帮他们好不好？”
“夫人想怎么帮？”
“等我们回去，找司命来，亲自关照关照他们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只要夫人高兴就好。不过，你要怎么谢我？”
“给你做好吃的。”
“做什么？”
“要紫色的，好吃的！”
“紫色的？那做紫甘蓝拌木耳好不好？”
“不要！”
“鱼香茄子？油焖茄子？糖醋茄子？糯米茄子？”
“不要！我要紫薯！”
“哦，那明天早上给你做紫薯粥，配上紫薯花卷，再拌个紫甘蓝正好爽口！”
“小白~~~你这个磨人精，你明明知道的！”
他低头，封上了她的唇。
一个结界，分隔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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