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美是俺发小,小时候在一个家属院长大,她就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疯跑。我比她大一岁,她好像黏着我就有了主心骨。我们一起跳皮筋、丢沙包、踢毽子,玩得很嗨,有时候疯到天黑透了还不回家。该上学了,她也撵着要跟我们同去,于是又成了同学。
上中学的时候,校园流行三毛琼瑶席慕蓉,有个男生总能弄来大家求之不得的新书。能借来看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好在他对我俩一向慷慨。一次又有新书,他给了我三毛,给了宫小美琼瑶,我们拿到书就找地方偷看。真的,那时候这些书基本都是半地下式传阅的。宫小美边翻边奇怪地说:我的书里有一封信。看你有没有?我说:没有。她说:不可能,你好好找找。说着就把信拿给我看。
没错,宫小美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是我先看的。无非就是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之类。我的书里当然不会有。宫小美不解:不应该啊,为什么我有你没有?我说:因为你傻。这之后,宫小美就不那么傻了,因为她不再是屁大的事都向我汇报了。一天,我对她说:把那谁给你的信拿出来。她故作镇定:什么信?你怎么知道?我说:因为你学精了。她说:他说别给别人看。我说:我是别人吗?她就乖乖地把信交了出来。
别理他。为啥?不为啥,反正别理他了。我知道,宫小美虽然很不情愿地答应了,但并没有真的听从我的劝告,只是更加小心了。不得不承认,她的隐蔽工作做得的确够好,往来信件都不再偷偷传递了,而是通过邮局寄送。但是有一次,她谎称在我家写作业,被诳出去半天没回家,她父母着急地寻到俺家,我就不能不管管她了。
我专门找她,认真地跟她谈了这个问题。她说:你就没喜欢谁吗?我说:不是有没有,是能不能。你太小,现在还不能。其实宫小美之所以招男孩子喜欢,不是因为很傻很天真,而是因为长得漂亮。她是那种看着很乖,其实很有主意、有个性,但确实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我之所以竭力从中作梗,是觉得他实在配不上她,跟他纠缠她太亏了。
借我们书看的那货,整天夸夸其谈、华而不实的,夸起人来言不由衷,损起人来尖酸刻薄,和小美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但我眼里的不一路人,偏偏就往一条道上去了。这中间,有太多扯不清的恩怨纠葛,我没少看到小美伤心的眼泪在飞。可是无论怎么劝,她不听不听就不听。
和众多校园恋情一样,也没有什么狗血的情节。与众多夭折的校园恋情不同的是,从中学、大学,直到工作,宫小美从一而终始终没放弃,到底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嫁给了那货,成了我们班唯一修成正果的一对。其实一直一直一直,小美身边始终都有人在不停地转呀转,但是小美就是视而不见。
成了小美老公的那位我们共同的同学,始终都知道我总是在说他的坏话,所以在我面前很谨慎,生怕哪句话惹怒了我这毒舌。但是二十年后再相见,感觉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倒是小美,反而越发不懂得婉转圆通,独立生活的能力好像更差。我真诚地道歉:我发现以前好像误解你了,这对你很不公平。他假装受宠若惊,能豆话脱口而出:你放心,我保证以后让你看到的,全部都是优点。
行了。我一撇嘴,他立马闭嘴。但是我还是不解,身边那么多优秀的男生追随,小美为什么偏偏选择他?她说: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说喜欢我,只有他说了。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我被惊得瞬间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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