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记事

昨天回县医院看外婆，她已经能坐起来说话了。没有假牙的嘴巴缩成一个小圆孔，像一根无形的线沿着唇收紧，从里面冒出干巴巴的回响，我已经不大能听懂她说的话了。她急切地挥舞着裹着纱布的手，好在护工帮忙解释，我总算听清楚了。

“什么都不要买，什么都不要拿来……”她说，“现在吃不下去”。过了一会，她又急忙起身拿东西给我吃，我摆手说不用，扶她躺下，她重新躺回枕头的白色小坑里，缓缓闭起充血的双目，好像刚才的举动耗费了很大体力，她还在吁着气，脖子上干瘪的皮紧紧牵动着。

我只带了点水果，其他什么也没有，就坐在旁边和她说了几句话，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其他亲人，我不知道她此时心里想什么，一定不是太高兴的事吧。

护工不知从哪里弄的康乃馨，逗的她咯咯笑，她老了，笑起来脸上的肉挤一块去了，嘴一豁一豁的，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我没有留太久，晚些时候我还是回来了。

吃完饭我就去睡了，这久遇到一些事，我都没有好好睡觉。直到今天依然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看太阳都睁不开眼，上车几分钟后又睡着了。

今天一来又听说朋友也被车碰了，万分感慨，无法帮忙，大家都挺不容易的。我们零零散散说了几句，听了两小时书。炒辣子鸡，闷了杯啤酒，酒这东西如非必要，我是不会碰的，那味道根本喜欢不来。

我没有再加那个小朋友的Q，虽然他说离职后把他抢回来，我也想过，但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吧，生活重回以前的单调，孤独本来就是常态。

倒是想起下车时前排那四个孩子给我的感觉，单纯的快乐。

“走，去外滩吃炸洋芋。”恰好阳光明媚，坐在前排的男生向后面两个女孩提议。

是啊，“一起散步吧！”恰好是黄昏，鲁邦开着贵妇人的车跑了，车子穿过枫树林，急刹车拐过弯道，吱吱声回荡在那位爱车却开不了车的夫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