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看完许久才利笔。有些强烈的感受都变得淡了,但每每回想起大庭叶藏短暂而又悲惨绝望的一生,压抑,无奈还有心痛的感觉还是那样鲜明,在无数个寂静的时刻,辗转着,叹息着却又会究不能有些言语释放心头的沉寂。
叶藏出生于一个富裕而又古板的家庭,连用餐时都安静得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年幼的叶藏对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有些对时间一样的畏惧,在这里他被佣人们怂恿着做出了一些丑事;他目睹了人们互相欺骗的丑陋面孔也小心翼翼地扮演一个小丑去祈求一份安全感。与生俱来的罪恶意识禁锢着这个渴望自由与幸福的人,即使时移世易,最深的绝望依旧源自内心的迷茫,哪怕叶藏已成人离开了家,却依旧在同时间的挣扎中不断败北、堕落,最终丧失“为人资格”。
我心痛于叶藏的种种遭遇,我更心痛于现实中和叶藏一样迷茫和彷徨的人,他们敏感而懦弱。不被理解且无可诉说。他们那些对生命多有着更高领悟力的人,仿佛能感受到周遭的五光一百色,这样的纤细敏感虽能让他们体验到更多层次的美好,却也必将承受着敏感带来的十倍百倍的痛苦。于是他们选择妥协和退让,选择了一种最保险自我保护为式——伪装。
说到底,诉之于心就是枉费心机。哪里有什么感同身受呢?终究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哭诉在别人眼里成为一种矫揉造作,人们更愿意缄口不言,换上假装开怀的笑脸,心甘情愿做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起码不用狼狈的在人前哭泣。他们的面具下或是冷眼或是嘲讽,却依然不能淹没汹涌的悲伤。当叶藏为了讨好父亲深夜辗转后悄悄在父亲的心愿本上写下自己并不喜欢的东西时,就一定不会再有收到礼物时的喜悦。当叶藏明知那位无所事事的警察假装郑重其事的审问殉情事件只是为了挖掘桃色新闻,却依然装作难过害怕的告知其经过时,心中一定是讥笑轻蔑。在那些利于洪流之上观百川灌河的人眼里,每一条小溪流的喧闹是不是都显得愚蠢而徒劳?那些更加敏感聪明,善于体察人心的人,是不是演戏的时候,感到的不仅是戏弄的快乐,也有一种悲凉的自怜,当你给的嬉笑太盛,便不会有人欣赏你的认真,小丑哭泣的时候人们只会以为他在演戏。
他们其实是最坚强的人,别人一言半语的折磨可以消化,误解、取笑、轻视可以掩藏,但他们也是最懦弱的人,因为每一个演员都害怕被揭穿面具,原形毕露。
可是胆小鬼也渴望幸福,希望被理解和宽恕,哪怕是一点点的光亮也想要紧紧抓住,想象所有在阳光下起舞的人一样尽情欢乐。但快乐后降临的悲哀堪称惨烈之至,超乎想象,这让胆小鬼犹豫甚至害怕幸福,棉花也会让他们受伤,幸福也会将其深深刺痛。
对于迟钝而健康兴高采烈地活在这世界上的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那些敏感的神经是如何挣扎与哀嚎的,有人觉得这本书全是矫情病语,不知所云,我由衷地羡慕他。
但是不是每一个人在下雨时都有一把雨伞保护着,不曾被淋成落汤鸡,如果可以请对这个世界再温柔一点吧,你可以不将伞分出一半,但请不要伸出脚绊倒正在奔跑的人;你可以在雨里开怀大笑,但请不要中伤那些愁眉苦脸的人;你可以抱怨雨水弄脏了你的鞋,但请不要嘲笑那些赤脚游走的人。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如果有人向你诉苦,请耐心听一听吧,这可能是她纠结许久后才决定向你说起的,它不全然是负能量,至少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同叶藏一样缄默,他是一个溺水者在自救,你以为坚如磐石的人远比你想象的脆弱。
请对这个世界再温柔一点吧,狼狈的人也想开怀大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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