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法国红唇女孩V
2018.3.27（4531）
某天夜里，段少侠迷糊中醒来，抓起床头的手机，看见通讯录里亮起红色圈圈，点开一看，是好友添加，还是一连串熟悉又陌生的英文字母组合。天啊，是V，那个在party上邂逅相识的法国红唇女孩子，或者称她女士更为贴切。
段少侠离开澳洲的前一天，奔走了几个街区去和V见面，一路小跑，还下着小雨，这明明不是约会，但少侠却有着别样的忐忑和憧憬。她会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带着什么样的配饰，是否还涂着鲜红的口红，白衬衫是否依稀透着黑色的内衣，是否还咧着嘴大笑发出各式各样的拟声。直到少侠跑到咖啡店的马路对面，见到阳光下的招牌笑容，还有挥手示意的动作，才恍惚过神来，是的，一切如旧。
果然，V还是穿着精致的丝质白衬衣，左手上带着三个戒指，是不夸张的精致细环，手指的骨节分明，似乎泄露了她的年龄。这是段少侠第一次和V单独见面的场景，至于这见面的机会都是少侠在缘分的指引下鼓足勇气争取而来的。这一面之缘还真的如王菲歌词里唱的那样“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少侠和V有过五面之缘，秋日party的第一眼，冬日party的重逢，临别前的畅聊，告别后的再聚，十字路口的拥抱。
【五彩灯下的第一眼】
秋天的墨尔本天气凉爽，晚风拂面，像恋人的柔情，让人沉醉又欢喜。段少侠带着相机和背包，辗转电车，奔赴热闹的酒吧参加有生以来第一次大型社交活动，还是Les party。一路上，少侠都很紧张，脑子里完全想象不出party的样子，因为不会喝酒，也不会搭讪聊天，只会干愣着对人傻笑。
果然不出所料，少侠在这热闹的场合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唯一能安抚她的就是举起相机按下快门，躲开别人看她的眼神，放下相机后再还以微笑。Party进行到中场时，一个清瘦的白色身影吸引了少侠，干练的短发，精致的妆容，贴身的西裤，黑色小皮鞋，个头不高，但气质十足。少侠的眼睛顿时亮了，被吸引是神的指示，眼神就再也不愿离开。当然，这一切，少侠没让别人发现。
眼神追随着女孩子的身影在party上游走，她排了长队买了好几杯酒喝，她也与人交谈，放到喜欢的音乐，她也轻轻扭动身体，无比放松的状态，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与人交谈片刻后，她独自走到露天阳台，找了位置坐下来，顺势的翘腿，低头看着手机，周围的人都三五成群，唯有她一个人坐着。少侠把这一幕记录下来，而这张照片也成为了牵线的红人。
身旁的日本姐姐见少侠一路盯着女孩子看，便问起少侠是否喜欢。少侠不好意思地点头说，“她真的太好看了，是特别欣赏的类型”。话音刚落，日本姐姐就拉着少侠来到女孩子的身边，试图向她介绍，天啊，少侠毫无准备，不知所措。该死的音乐又格外响亮，根本无法聊天。
于是，少侠凑近耳边，问她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是工作还是学习。女孩子也靠近身旁，在耳边报着自己的名字叫V，刚从法国来工作，这也是她第一次参加les party。少侠太怂了，除了这几个问题，不敢多问，借故上厕所，溜之大吉，跑去阳台吹冷风，但又忍不住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寻找V的身影。
少侠恨自己没胆量，没勇气，没魄力，遇到喜欢的人就变成了哑巴，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一旁干跺脚。日本姐姐见状，又好心地拽着少侠来到V的面前，还顺势帮少侠拿着相机，递给少侠一杯酒，示意让少侠主动些，还借故给少侠和V拍了一张合照。因为极其紧张，少侠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最后实在没辙，又借故上厕所，躲到角落里。
对于喜欢的人，少侠是无法表达爱意的。那些在心里想象了无数次的关心，问候，好奇都化作了沉默。少侠分不清这是喜欢还是欣赏，但这的确是想靠近却又胆怯的徘徊。少侠时常幻想自己有一天能自然地说出心中想说的话，没有掩饰，满怀真诚，让对方感受到爱意。
Party结束，少侠在回家的电车上一路翻看照片，对着相机一路痴笑。很多很多年过后，少侠终于遇到了让她心动的女孩子，哪怕只是一面之缘，少侠也五遗憾，至少得知了名字，可以化作想念的符号，藏在心中。
【重逢的狂喜尖叫】
几个月过去，天气已经入冬，冬日party又进入到新一轮，少侠裹着羽绒服，带着相机例行出门，这已经是少侠第三次参加活动，也是最后一次了。DJ在台上打碟，party上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少侠也不再感到新鲜，大多数女生来是为了喝酒，跳舞，狂欢，解除寂寞，或者发泄性欲的。
少侠亲眼见到靠墙一侧，两对女生上下其手，上下贴合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手掌从头发，额头，游走到脸庞，胸脯，腰间。少侠几乎是傻眼的，站在一旁观看了全程表演。场子里姑娘们都甩动着身体，白花花的胸脯呼之欲出，笔直的长腿在漫无目的地行走，奇怪的发色，纯色，肤色，在灯光下迷乱交织，让人恍了神。
只是，少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无趣的后半场，再次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少侠几乎是要尖叫起来，张大了嘴巴，又说不出话来，只好焦急地来回踱步，脑子里开始拼凑再次见面的问候。这一定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这个重逢的故事一定还没有完结。
V还是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和小皮鞋，这一回，她面色稍显疲惫，后来得知是刚下班赶过来。少侠没有着急上前打招呼，依旧躲在人群中暗自观察，V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似乎从进场后，两人就一直形影不离，相谈甚欢。少侠有些失落，打了退堂鼓，如果上前打招呼，要说些什么呢？说完之后还能怎么样呢？再过一个月就要离开，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少侠在脑中推理完这一切，就选择了放弃。
正在此时，神助攻的日本姐姐又出现了，她又开始鼓励少侠前去问候，还出招让少侠以发party照片为由拿到V的联系方式。少侠听劝，也就这么做了。少侠站在V面前，不敢直视她的眼睛，V的眼里有闪耀着的光，照射在少侠看不见的方向。少侠说话的语气明显带着万般惊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而V只是非常礼貌性地给予回应，表示再次遇见也很开心，或许V已经不记得少侠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少侠记得她就好。
就这样，在短暂的寒暄之后，少侠主动询问了V的邮箱，美名其曰说是上次拍了一些还不错的照片，想要与她分享，听罢，V非常乐意地答应了，邮箱地址是V的全名，也是因着这邮箱地址和全名，少侠顺藤摸瓜，在Facebook上找到了V的账号，加为好友，一页一页地翻看V的过去，看到了V长发的温柔，开怀大笑的灿烂模样，每一帧都让少侠如获至宝。
活动结束前，少侠主动去跟V告别，说是一定会把照片发给她，还告诉她一个月后就要离开墨尔本。听此消息，V的脸上闪现一丝遗憾，主动上前给少侠一个拥抱，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拥抱就结束了。对少侠来说，这拥抱已经是幸运的馈赠。
回到家后，少侠整理出照片，选了最喜欢的几张发送出去，忐忑地附上钦慕之言，说是非常欣赏V的穿着和品位，也喜欢她的笑容。凌晨时分，少侠想着发出去的邮件，兴奋之余难以入眠，这或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谁又知道故事的结尾会是怎样呢？
大概是万般幸运，少侠等来了V的回件，V表示非常喜欢第一次抓拍她在角落里的照片，说是照片的氛围准确地表达了某种孤独的意境，更让人意外的是，V把照片传到了Facebook页面，还有一张则是V和少侠的合照。看到合照的那一刻，少侠几乎是激动地要掉下眼泪。V已经许久没有更新动态，这一次的更新竟然与少侠相关。看来，V是真的很喜欢那张抓拍。
顺理成章地加为好友，但少侠不敢打扰主动聊天，依旧用邮件来往。终于费尽周折，在离开前和V约了咖啡，畅聊时光。
【初夏的车站】
回国后的少侠从来不奢望这故事还有延续，而临行前的聊天让两个人都彼此具备好感，尽管少侠还是说话不太利索，聊地磕磕巴巴，大多时候都是看着V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讲述她以前在法国的经历，学习，生活，恋爱，工作。好几次，V都不好意思地察觉到自己说地太多，示意少侠聊聊自己的故事。少侠偷笑。
偶尔，V会发一些有意思的视频链接给少侠，这多半跟艺术相关，少侠也好奇，那些奇思怪想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犹记得少侠问V的工作是什么，V一脸骄傲地望着少侠说“我的工作是拯救地球，我是一个环境工程师。”这大概是少侠听过最酷的工作描述，那一刻，少侠忽地发现眼前似乎有许多蝴蝶在飞舞，她的心也跟着那群蝴蝶飞起来了，飞入彩色的空中，空中住着彩虹。
几个月过去，少侠又回到墨尔本，告知V此事后，V主动提出约见，似乎比少侠更加期待。少侠坐着火车前往，那会儿已临近傍晚，靠窗的座位有阳光的余热，好似那个冬日还没有散去的温暖和依旧延续的故事。
少侠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在站台等候，百无聊赖，唯有来回踱步，看看红墙边的大树，蹲在地上看成群爬行的蚂蚁，数着火车呼啸而过的时长，眯着眼睛看耀眼的余光。等到再转身张望时，见到身着小西装绿领结的V从马路对面走来，她的黑色皮鞋踩着踢踏的节奏，是说不出的优雅，又是难以界定的少年气质。只是，这一回，她面色略显苍白，没有大红唇的那般气色，少侠竟莫名地心生怜惜。
一见面，V就主动上来贴面拥抱，问少侠最近过地如何，回国都做了什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V也说起了她最近的生活困惑，平日里工作繁忙，依旧保持吃素，练习瑜伽，冥想，滑板，登山远足，朋友聚会。
夕阳西下，在公园的长凳上等候夜幕降临，那些关于生活，工作，未来，爱情，平衡，健康，真诚的词句都散落在凉风中，被两颗炽热的心捧起，端在胸怀。
【一别不知何时见】
又是分别前的匆忙见面，少侠下午的飞机离开墨尔本，V说”如果可以，临走的早上我们还能再见一面吗？”少侠答应了，谁知这一别，再见又何时。
那个早上，少侠又是奔走了几条街去会面，八九点的清晨，路过咖啡店，面包房，穿过花园，火车站，冲过十字路口，一路而下，在转角的位置停下。这是赴约去见心爱的姑娘，姑娘却不知这一路奔来的悸动。
这一回，少侠坐在迎门显眼的位置等待，V只要推门就能见到少侠。金发男生送来一杯温水，透明玻璃杯在桌上金光闪闪，像是无数跳着炫舞的小精灵。少侠幻想着在柔色橘光下，和V慢舞，她是懂得浪漫的人，进一步再进一步的缓慢节奏，流逝在漫长岁月时光中。
V还是老样子，身着白衣，唇色素净，面露疲态，显然是刚从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咖啡店是V选定的，对于店内的环境很是熟络，坐下后点了一杯牛油果奶昔，开始询问少侠接下来的打算。V坐在面朝阳光的方向，和第一次单独见面时一样。
约莫半小时后，V要赶回公司继续工作，少侠也要离去。十字路口的分别场景在此刻显得有些生硬，祝福和告别的话已经说了太多话。V问少侠什么时候回墨尔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又要以怎样的方式保持联系。少侠回答不上来，只说会在未来见面，然后把微信号留给了V，说这是最简便的联系方式。
V轻拥少侠，拍着少侠的背说，”I will miss you”。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少侠增加了几分拥抱的力度给予回应。如果真的会再回来，V大概就是这里的念想吧。
绿灯亮起，V转身离开，小跑穿过十字路口，少侠也转身奔去相反的方向。阳光依旧闪耀。
在北半球等候的日子里，V偶尔发来” I’ve missed you a lot”这样的话，可就再也没有下文了。不知那是处于礼貌性的问候，还是有真切的想念，是比拥抱更近一步的欲望。那些想念的话时隔几十天才有回应，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大洋彼岸。就像在大海里丢了一颗石子，杳无音信，看得见浪花，不见声响。
“What is Love？”
“I don’t know。”
【结】
少侠依旧幻想着那些浪漫，荒唐又不和逻辑的爱人，那些偶尔擦出火花却又戛然而止的爱情问号。这故事已经落笔，想必问号已成句号。
最后的回应是I Miss You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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