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寥寥人烟,一个爱听故事爱写故事的人,每一个文字都有态度有温度有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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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家琢磨带父母去哪里玩好,因为天气热,父母身体又不好,地方实在难选。
任何太吵太闹太热人太多的地方都不适合,一时没有好的主意。
刚好,学妹杨江钰从深圳出差回来,约好来家里玩,我问她有没有好的地方推荐。
听我这么一说,她给出了好几个地方供我参考,而且这些地方大不是名胜古迹。
我很好奇,问她“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她说,“都去过。”
“你工作那么多,假期又很短,哪有时间去旅行的?”
她笑了笑说,“周末可以啊。”
每个爱旅行的姑娘都有不同寻常的故事。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杨江钰说了她的旅行故事。
她说:“我的旅行都与一个人有关。”
1
我一毕业后就到北京,开始了北漂生活。典型的“程序猿”,熬夜加班,编程,写Bug,过得天昏地暗,黑白颠倒。
在一家公司工作三年,生活和工作都没有一点变化,人却变得毫无人样。
典型的长期熬夜者中毒至深的症状,眼圈深黑,腰酸背疼,头晕出虚汗,挤地铁都会气喘吁吁。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暗无天日看不到头,甚至考虑要换个工作。
想着要不利用自己的那点英语优势,去秀水街当个导购,要不随了父母的愿,回家开个店,结个婚,生个娃,不论哪条路都比当时有希望。
那时,我住在离霍营地铁站不远的一个老旧的蓝琪小区的地下室。
周一到周五,我常常因为加班太晚不回租住的地方,在办公室凑合。
周末一般会在单位加班一天,再闷头昏天黑地睡一天。
有一个周末,连下两天小雨。第一天闷头睡了一天。
第二天躺在床上因为腰疼实在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想我可能会上班累死,也可能周末睡死,真不能再这么睡下去了。
于是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床,拖着凉鞋,拿着伞,决定找个地方走一走。
到了地铁口都没有想好去哪里,在上车的那刻,决定去天坛。
虽然是周末,但因为下雨,天坛公园根本看不到人。
天阴沉沉,越逛越觉得有点荒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穿过很长一片松树林石板通道后,是一大片蔷薇,看见前面有个穿雨衣的人在专注拍照。
我走到那人身后,发现他正在拍雨中的黄刺玫。
再仔细看每一朵小花,在雨水的拍打下,格外娇艳,而且雨滴滑下的样子,很不舍,很留恋。
正看得出神,那人收起相机,一转身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我有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
他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说:“没事,你一点脚步声都没有,确实吓着我了”。
接着他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点点头。
他说:“等我一会,我再取几张景,然后陪你转转,我对这里非常熟悉。”
二十分钟后,他收起装备,陪我在天坛转了近两个小时,主动做了我的导游。
游玩中得知他是《国家地理杂志》特约记者,李休。
这次相遇竟然让我觉得自己在北京的生活没那么糟糕,“程序猿”也没那么可怕,再坚持下去看看。
2
虽然两人都互留了号码,但分开后谁也没有主动联系。
我在加班到深夜时,偶尔会想起他,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期间,我参与的游戏项目投试成功,岗位换成了一直与大品牌合作的游戏开发组,工资也涨了不少。
我也从原来地下室搬到了地上,租了同小区的一个顶层一居室。
我刚把三个纸箱子搬进新家,正准备收拾,接到了李休的电话。
我捂着心口,镇定了几秒,接了电话。
他说自从上次见面后就跟随电视台摄制组去了云南,除了拍照,还要写小样,每天都很紧张,所以一直没有联系。
现在在贵州常安侗寨,是最古老的民族村寨,民风淳朴,环境美极了,建议我也过去看看。
我竟然立即就答应了他。
当晚就坐火车到贵州,再转长途车到常安,第二天中午才到侗寨。
到那虽然很疲惫,但我还是跟着他去拍照,那些美景让疲劳一扫而光。
这个古朴的村寨,给我打开了一扇不同的世界,一个非常唯美的世界。
这次分开后,我们相约下次再一起看风景。
他除了自己的拍摄计划之外还有很多公派任务。
即使两人工作任务都很重,三年内,我们还是先后去过近二十个地方。
那些地方虽不是旅行者的首选,但都美若仙境。
李休在这些地方,拍过许多照片,有些流传到网上,有些登在了杂志上,变成让人向往的美丽圣地。
只要有一起去过的地方的照片被登载,李休就会把杂志寄给我一份,我会把车票贴在那一页,这些杂志成了我最珍贵的收藏。
李休总是很感慨的问我,“那天下雨怎么想着去天坛玩了?”
我想了想,自己也不清楚,跟他开玩笑说,“可能就是为了去找你。”
3
和李休恋爱后,我们共同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美景,但他始终回避对未来的规划,或者给我一个承诺。
他总是沉浸在现有的美景中难以自拔,不去规划下一地点,或者自己的未来。
而我为了不打破这种限时的美好,也从没提过一起的以后。
我甚至在逃避这种爱过后得不到答案的忧伤,而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后来的每次相处我尽量克制自己,希望像之前那样投入,不为未来而忧。
而这种压抑常常在几天联系不到李休之后转为深深的绝望,会因为他的不知所踪伤心哭泣,这完全不像自己。
即使是刚来北京,同租的那个人偷走了我所有的积蓄,两个星期每天只吃一个饼来度日,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就是他再次出现,两人在一起,我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踏实安心,人还在美景中,但心却在美景之外。
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有一天李休会突然消失。
我的预感没错,这一天还是来了。
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在机场,要去玻利维亚边境,做战地跟拍记者。
这一刻我竟然没有一点悲伤,好像早就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与他的联系也在这一刻中断,电话从开始的关机,到最后拨出去是忙音,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有时我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但看到那一本本杂志,和杂志里贴的车票,知道这是真的,我曾经因为这个人去过这些地方,曾坐在这些被定格的美景最近的地方。
4
在李休走后两年时间,我都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地方。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当了游戏开发组组长,工资早已翻了很多倍。
我原来住的地方也拆迁了,建了新房,我就那里按揭了一套房子。
现在的工作除了加班熬夜外,还多了管理和各种交际应酬,比以前更加忙碌却没能让我有充实感,却总觉得少了一份曾经的平静。
有一天,突然想到了李休和我在天坛相遇之前,肯定也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留下过足迹。
我疯了一般到处搜寻旧杂志,终于在几百本杂志中,找到了十几处他的名字。
我决定要一个个去看看,就这样又开始了旅行的日子。在他曾经去过的地方,也留下了自己的身影,在这些地方我竟然能感到出奇的宁静。每次回来后再将车票贴在杂志上,这就是我的旅行,但与他有关。
那些地方一个个去过之后,我再也找不到与他有关的一点点痕迹了。
我决定自己去寻找,去那些少有人踏足的美景。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绝美圣地相遇,他仍是那个痴迷于美景的少年,而我轻轻地站在他身后,等着他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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