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管理中,领导者通常面临两个问题:一是政权的合法性,二是决策的合理性。
取得政权合法性,目的是要人民接受他的统治。获得决策合理性,目的是要人民支持他的政策。
中国古人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呢?古代统治者发明了一个叫做“天”的概念,这个“天”指的不是我们眼见的大气层,而是类似于“上帝”的一种拟人化存在。
因为有“天帝”的存在,他掌管着“天下”万事万物运行演变,主宰所有地球表面存在的物种,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发明这个概念后,统治者再用文化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认同“上帝”的存在,认同他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是第一步,发明概念,并取得所有组织成员的认同。
第二步,统治者自称“天子”,上天之子,我的权力是上天赋予的,我不是统治者,我只是上帝意志的代言人,既然你认同“上帝”的存在并认同他的权力,便要认同我的权力,服从我的统治。否则便是逆天而行,会遭到“天谴”,上天会惩罚你。这个威慑运用,对于古人来说太强大了。
第三,解决了政权合法性问题,进而就要解决决策合理性。怎样让人民接受并支持统治者的政治策略,比如建造什么国家工程,比如与哪个国家结盟或者交战,比如将权力传承给谁。
怎样让人民认为统治者的意志便是“上帝”意志的转述和表达呢?于是,另一个伟大发明便诞生了,那就是“占卜”。“占卜”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实现凡人与神灵直接对话,而且对话范围仅限于统治者,普通人不允许占卜,不允许你和神灵直接对话。
占卜,是天子与上天的对话。占卜的结果,是天子接受了上天旨意,再向人民予以转达,实现了“上天授命,人民信服”的过程。这样,统治者做出的举动便会被认为是在接受上天旨意的基础上,被动采取的行为。胜了,是上天旨意。败了,也是上天旨意。
那么,如果占卜的结果与统治者意志相反,又该如何解决呢?统治者心知肚明,哪里有什么上帝鬼神,都是编出来糊弄老百姓的,但从小生存在先人营造的文明环境中,即便是统治者本身也开始认同“上天”的存在。只有他自己率先认同,才能教化所有人共同认同。
如果占卜结果与统治者意志相左,可能出现两种后果,一是强势的统治者会编造占卜的时机不对,占卜的心念不纯,或者占卜准备的条件不充分等等因素,导致占卜结果不准确。他会编造出各种理由,否定初次占卜结果,为行使再一次占卜提供理论依据。于是,再次占卜,直到结果达到他的满意,便可昭告天下,宣布上天旨意。
还有一种可能,统治者对于某件事的决策犹豫不决,通过占卜的方式来获得决策支撑,那么他会顺从占卜结果,不予改变。
依据上述推论,基本可以得到以下结论:第一,占卜是统治者独享的一种特权。第二,占卜涉及的内容大都与国家政治或者上层建筑有关。第三,占卜有可能并非一次性进行,而可能是数次占卜的结果。第四,占卜结果要予以保留,作为将来追溯责任或者后事的决策参考。
老子是周朝的国家图书馆馆长和档案馆馆长,他掌管的是什么?就是这些占卜记录。
卦,是中国古代占卜的工具。周公推演卦,是利用这种工具,探寻夏,商时代的国家政治管理规律。而孔子修《易》,就是《易经》,也是在从占卜记录中寻找国家政治演变的规律。
卦,归根结底是中国古代统治者层面的历史记录,无论记录的是天象还是人事,它都是历史的一种载体。
普通人没有权力实施占卜,更无法接触到占卜涉及事物的政治背景,单纯从文本角度去研究记录占卜结果的《易经》,根本就是瞎子摸象。
不懂历史,不懂政治历史,去研究《易经》,结果就是越读越偏,甚至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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