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爱啃骨头的猫咪
2004年,由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执导,希拉里·斯万克主演的《百万美元宝贝》上映。电影改编自F·X·图尔的拳击题材短篇小说集《Rope Burns》中的三则短篇故事:《The Monkey Look》、《Million Baby》和《Frozen Water》。作者是位资深的拳击业内人士,他经历过无数场赛事,见识过拳台上鲜为人知的荣誉与心酸。著名编剧保罗·哈里斯将之改编成剧本,然后被伊斯特伍德相中。
《百万美元宝贝》是伊斯特伍德导演的第25部电影,全片拍摄只用了一个多月,投资仅1800万美元,却成为2005年第77届奥斯卡上的最大赢家,一举拿下“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最佳男配”四个重量级奖项,成为当年最成功的美国电影。(来自百度百科)
很多人从《百万美元宝贝》中看到了梦想、尊严、生命、个人价值等等励志电影的主题标签,但同时,在光影之间本片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主线:一位父亲的自我救赎。正如导演伊斯特伍德所说:这不是一个真正的拳击故事,而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一个老人因不复存在的父女关系而哀伤不已,他发现了一个让他再次找到父亲感觉的年轻女孩。
女儿与他断绝关系
在电影里,老拳击教练弗兰基和自己的女儿的感情线索被导演散落穿插在主干故事中。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不断的重复训练拳击手和给女儿写信,但是所有的信件都被退回。女儿为什么会拒收他的信?他到底做了什么伤透了女儿的心?这些在电影中并未全都明确的交代。
但是,从他把毕生的精力和心血都奉献给了拳击事业中,也可以猜出,早年他必定也曾对女儿有过冷落,也曾因事业而忽视女儿和家庭。曾经的因,才有今天的果,所以年迈的弗兰基每周都要去教堂进行忏悔,每天都要读叶芝的诗歌,他希望得到救赎,希望主能够收留和原谅他满是伤痕、无处皈依的心灵。
女儿的冷漠,让他更加孤僻,他把退回的信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这是他那份沉沉的却无处安放的父爱,这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沉重的心结。
在韩剧《请回答1988》中,德善的爸爸曾说:“爸爸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爸爸,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所以,我女儿就稍微体谅我一下吧。”
爸爸也有自己的人生,爸爸也有自己的梦想和热爱,他不是生来就是一个爸爸。爸爸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犯错,也会不知所措。尽管弗兰基的女儿从未出场,导演也没有大篇幅讲述弗兰基和女儿之间的矛盾,但是从柠檬派、叶芝的诗歌、去教堂做礼拜等都在委婉地表达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愧疚之情。
精心培育的拳手离开
在电影中,拳击教练弗兰基将自己的一生都倾注在拳馆上,也因此培养了很多优秀的拳击手。在拳击运动中,弗兰基是有野心的,他渴望成功,但是因为当年自己无力终止比赛而导致老友艾迪失去了一只眼睛,这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阴影。此后,他变得更加保守而固执,他对自己的拳击手反复强调“保护自己”。也正是由于保守,他原本想让自己花了8年心血训练的拳手威利,在准备充足之后再去挑战冠军赛,但是威利却根本等不及,他只想得到自己的机会,所以选择离开转向其他经纪人。
当弗兰基从电视机上看到威利获得拳王冠军的画面时,他的无可奈何、他的用心良苦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在乎。他的稳妥和保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弗兰基对威利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教练和拳手的关系,他们更像是一对父子。弗兰基花了8年的心血精心培育威利,而威利也一直牢记和听从弗兰基的教导,弗兰基害怕威利在拳击赛中遭受打击,出于保护禁止他参加拳王赛。威利每次问起,他总是说再等等。小时候,父亲是我们依附和崇拜的对象,他教会我们生存的技能和本领,但随着我们渐渐长大,开始独立思考和行事,我们希望父亲能够像对大人一样对待我们。但是在父亲眼中,我们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会保护我们免受伤害,帮我们扫清路上的一切障碍,他会告诫我们以防我们走弯路。
弗兰基固执的认为现在不让威利参加拳王赛,是在给威利最好的保护。但是在老友艾迪眼中,这就是对威利的不信任。而弗兰基自认为的保护,在威利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选择离开。保护孩子不受任何伤害,是父亲的本能,他们总希望孩子能够准备充足再上路。但是他们忘记了,孩子已经长大,并且学会了他教授的一切。孩子并不喜欢被父亲以“保护”的名义限制和束缚,他想要的是获得机会不枉此生。“至少我有个机会,我去挥舞过我的拳头,没有人能说我没努力过。”这句说出了多少孩子的心声。于是,孩子跟父亲发生了冲突,开始挑战父亲的权威,甚至选择离他而去。
这就是父子之间的博弈,然而世间又有多少对父子因此产生隔阂嫌隙?又有多少对父子终究彼此谅解获得救赎?
我的挚爱,我的血肉
威利的离开,让弗兰基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此时,他遇到了想成为拳击手的麦琪,一个来自乡下年过30,在餐馆当女招待的女孩。她身无长物,孑然一身,除了一个看似不切实际的梦想——“可我就是喜欢拳击,除了这个,我一无所有”。第一次见到麦琪,弗兰基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因为他从不训练女拳手,在他看来,麦琪年龄太大,没有优势,光凭梦想和热情,就想在最激烈的拳击运动中脱颖而出简直痴人说梦。
但是麦琪并没有放弃,她执拗的坚持让弗兰基改变了初衷。他开始认真地训练麦琪,从出拳到防守,从饮食到作息,弗兰基倾囊相授,麦琪也不负期望,一次又一次的赢得比赛。尽管弗兰基会吐槽麦琪:别的拳手会照我说的去做,可她总是有自己的主意。究竟是将孩子保护在密不透风的象牙塔里,还是成为孩子寻梦路上最强的后盾,在弗兰基与麦琪的一次次磨合中逐渐找到了一种父女关系的平衡。
“保护自己”是他从不改变的信条,他没有放松对麦琪的保护,但他也会妥协让麦琪适当的冒险挑战自己。比如让麦琪从参加轻量级比赛进入次中量级比赛,比如接受参加与最肮脏的选手“蓝熊”的比赛。
他也不再那么顽固强迫麦琪必须遵从他的指示,从最开始指导麦琪打拳时说:“如果我来教你,你不能问我任何问题,除了说YES。”到后来比赛前询问她:“你是想坐飞机还是开车过去?”我们都能看到弗兰基的改变。
从麦琪问他有没有亲人,到他开车送麦琪去探望家人,两个人对彼此渐渐地敞开了心扉。麦琪一直努力赚钱,改善家人的生活环境,给母亲买大房子,却没有得到渴望已久的母爱,反而换来母亲的一顿指责。家人的嘲讽和打击,让麦琪对亲情的渴求一次次落空。在回程的路上,麦琪说:“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了,弗兰基。”他沉默片刻,道:“是啊,在你找到新的经理人之前。”他们两个人从彼此的身上找到了温暖,一个是从无家庭亲情的女儿,一个是被抛弃多年的老父亲,他们互相保护,彼此救赎。
也许故事像普通的励志电影一样,女主最后如愿站在拳击最高领奖台上,教练在台下看着她为她鼓掌,结局圆满也不失为一部标准的好莱坞电影。但是导演却偏偏急转直下,让麦琪在一场拳王冠军赛中被恶毒的选手“蓝熊”背后偷袭,导致高位瘫痪。弗兰基打遍无数医生电话全都束手无策,面对咬舌自尽未果的麦琪,他无助且无力,他知道她的痛苦,懂得她的心意——“她得到了机会,实现了梦想”在终于被说服要亲手送走女儿麦琪时,他说“我的挚爱,我的血肉”。不知何时,麦琪已经成为弗兰基追寻已久的亲情寄托,他把对亲生女儿亏欠的爱和愧疚全都倾注在了麦琪身上,而麦琪也从弗兰基身上得到了久违的父爱。
电影的最后,在有柠檬派的小吃店里我们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希望弗兰基能像好友艾迪说的,找一个比偏远更偏远的地方,寻求内心的宁静,获得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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