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河

一（离别）

清清河

明亮的白炽灯，白的墙，白的地砖和喷射在四处的殷红的血，对比鲜明，还有几步之外倒下的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胜苏玫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随即轻轻皱了眉。背后的枪伤没有处理，又因为距离近而伤口较深，就连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看来，还是她太瞧得起自己了。

冰冷的地板，坐得她心里不安，背后的墙已经染了大片的红，她默默算着在这待了有多久了，下一步怎么走。

“苏玫……”

“嗯。”

她忘了，这里并不冷。

胜苏玫怀里睡着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眉头一直皱着，不时叫一声胜苏玫的名字。

看向女孩的胜苏玫是温柔的。忍着痛，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发丝，目光缓缓移过女孩的手臂，背部，腿，脚，再次确认着有没有伤口。

目光从女孩脚离开，顺着她脚所指的地方看去，便是一扇门，磨砂玻璃门，隐隐可见几个人影靠在了门边，悄无声息。胜苏玫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那扇门。

如果他们打不开门，要么机枪扫射，要么请示上级。

人影慢慢离门远了，模糊的影子变小，难以辨认了。

胜苏玫拍了拍怀中的女孩，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门。女孩几乎是立马就醒了，瞪大了双眼看着胜苏玫，疑问恐惧。

胜苏玫一手牵着她，另一手搂上她的腰，没有半分迟疑的就地一滚，在枪声响起的前一秒。女孩惊魂未定，却也不闹，只缩在胜苏玫怀里。胜苏玫拍拍她，示意她看那边，她很害怕但还是听话的转过头去，却见那边烟雾朦胧。

“我们有三分钟的时间，你听我讲，不要打断我。”胜苏玫语气有点急，待对上女孩的眼睛她便又说了下去，“两个小时前，我就已经报了警，但这里是连S市秘密军队都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我算着他们要两个小时才能找到，我只能带着你先跑，但不能出去。你看那边，”胜苏玫指着烟雾缭绕的方向，“那边是我们进来的方向，在他的左侧的那面墙上，有一个暗门，那是出口，你去找到，然后就走，一直走大概三分钟，你就能见着警察叔叔了。然后，你就安全了。”

女孩越听越不对，一个字都还没说就被胜苏玫推开了，“你还有四十五秒，快找。”女孩的眼中聚起了晶莹，却倔强的不让落下，也不去找暗门，胜苏玫叹了口气，“你要快一点，或许，我们能一起走。”胜苏玫还没说完，她就飞快的找了起来，背影仿佛都在放光，好像胜苏玫说的是真的。

胜苏玫转身，走到几个白大褂身边，俯身找出了两把枪，美式手枪，新玩意儿，估计是改装过的黑货。

抬头，刚好对上一只黑漆的枪管。

“女人？！”不屑的口吻。

“错了，是女孩。”胜苏玫认真的纠正着他，顺便一把抓过了枪管用力一扯，一米八几的男人应声倒地，随后是一声枪响。

还有一声开门声。胜苏玫看向女孩，她似是又被吓着了，愣在了那里，“快走！”胜苏玫大声吼着，女孩一下回过神来。

“苏玫，快来，一起走！”她焦急的挥动双臂，烟雾散了，一大群不认识的男人正冲向她们，她怕极了，失去苏玫的恐惧却更甚。

还好，苏玫向着她跑过来，她转身走了进去，门只允许单人通过，她要进来给苏玫让路，确保她们能最快逃走。

女孩转身进去的瞬间响起了三声枪声，一枪是胜苏玫打的，另一枪不知是谁打的，但子弹最后进了胜苏玫的肩膀。还有一枪，也是胜苏玫打的，打在了暗门的机关上，暗门关闭，机关坏死。

“余楚。”这是胜苏玫最后同女孩说的话，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不！”等余楚反应过来，门已经关上了。之后，她什么也没听见，一声枪响也没听见。

刚刚，好像，苏玫还站着的吧，她好像没有倒下，她应该没有受伤吧，有吗？到底，到底有没有啊！我怎么看见刚刚靠的墙上有血呢？嗯？那，那到底……到底……你怎么连她受伤没有都不知道啊！

余楚崩溃了，一下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往外渗，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或许在兀自哭诉着这一场无声的离别。

二（真相）

九月十日，晴。与苏玫失去联系已经三个月了。

这是余楚九月的第十篇日记，往前的每一篇都是这样，都详细记录着今天是与苏玫失联的多少天，然后，再无其他。

合上日记本，余楚呆呆的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直到有人敲门，“余楚，我是苏潼。”她这才仿佛回过了神。

“进来。”

门打开，一个高高瘦瘦，面容俊秀却憔悴倦怠的男孩走了进来，在她身后停下，“还是没找到，全组23个人，别的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都找到了，就她，一点影子都没见着。”

余楚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余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不能说么，哪怕是告诉我，我是外人么难道？我是胜苏潼，胜苏玫是我姐，亲姐！”胜苏潼再也不能平静，三个月的等待，煎熬，他从希望到失望，陷入绝望。

眼前的人是余楚，是他们姐弟认识了十几年的人，他不信那些流言，不信她会害苏玫，但她什么都不说，对那天的事闭口不言，一句解释也没有。胜苏潼，怕了。

胜苏潼收拾了情绪，准备转身离开。她不说，他也就失去了问的意义，就这样去找吧，胜苏玫总在哪等着他。

“是我害了她。”胜苏潼全身一僵，忘了迈步，“胜叔叔，胜叔叔……胜叔叔是爸爸下令秘密处死的。”

余楚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泣着。

爸爸杀了她最好的朋友的爸爸，而她，连一句质问的话都问不出口，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真是讽刺。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余楚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害怕面对这一切，害怕爸爸承认，害怕胜苏潼知道这一切，害怕胜苏潼……

“苏潼，苏潼，你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害怕……我怕……苏潼……”余楚想从椅子上起来，却因为抑制了太久的情绪爆发很激动，不住的颤抖，从椅子上跌落了，很沉闷的一声响。

然后，余楚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是不停的哭，就保持着跌落的姿势趴在地上。胜苏潼只是转过身漠然的看着她，眼神有点迷茫，好像不清楚她在做什么。

“我……”他张了张嘴，实在是说不出来，一时之间，像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确实，这是一个能让人失常的真相。

胜苏潼茫然的转身走了，恍若走错了房间。

“苏潼，苏潼，苏潼！”听见脚步声的余楚惊慌失措，忘了站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向胜苏潼，除了名字，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最后，胜苏潼只是消失在了门口，不曾停留。

“苏潼……”房间里，余楚不知这样喊了多久，但没有人回答。

三（线索）……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