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晚停在潍坊西
十二月二日的晚上,我抱着热水袋从潍坊西服务区的大厅里出来,走向停在对面的吉普车。
气温已经降到零下,羊绒衫、抓绒衣、羽绒服、牛仔外套……把我裹得好比嘉兴的肉粽。我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旅途中最后一晚睡在车上了,连忙掏出手机,克制着哆嗦,拍了张照片。
在不同的服务区睡了好几个晚上,每个地方都拍张照片该是个不错的纪念。可惜来不及了,我在最后一夜才冻出这么个念头,留下这一张照片。
车停在暗夜中,床已经铺好了。拉开坚硬的车门,热水袋掖进被子下面,脱掉鞋子,钻进被窝,牛仔外衣垫在头下……这应该和游牧民族很接近了,头脑也变得相当简单,只剩下一个睡觉的念头。疲惫和困乏很快就把我们塞进了睡眠,快得忘记了思考、省略了浮想、手机都没来得及摸一下。
天蒙蒙亮,车窗覆盖了一层冰霜,推开车门,嘴巴吐出一串白气,睡在车里的第十一个夜晚过去了,山东潍坊的空中飘了一阵小雪花。
车上的床
还得从十一月十二日那个阳光不错的中午说起。
在永修县丁山村的湖边吃了前一晚剩下的卤鹅、米糕、香肠后,三胖把我轰下车。她要把后座改造成床,晚上睡车上,她期待的床车之旅就可以开始了。
我是这么想的,差不多睡一个晚上,最多再加一个晚上,她就够够的了。那我就陪她玩两个晚上好了。事实证明,后来情形发展得脱离了我的想象。
在那个暖洋洋的湖边,三胖将后备箱里的衣物、被子、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搬下车堆在地上,又小心地把一对儿樟木箱抱到前座。这对箱子从江西装上车,要带回大连,箱门上刻着“翰墨㽞韻,代代相傳”,是三胖的公婆留给她的传家宝。搬它们的时候,两扇门老是掉下来,三胖就用一条旧秋裤和几个塑料袋把两个箱子捆了个结实。
后座的两个椅背压下来,和后备箱形成一个有点坡度的平面,再铺上三胖家的旧毛毯,俺家淘汰的一张棉桌布,丢上两个颈椎枕,床就有了。
接下来的日子,如果我们打定了主意要睡在车上,那就要在睡觉前,把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挪到前座上,翌日清晨再搬回到后备箱,考虑到我的破腰杆子,三胖包揽了这个苦差事。
十余日,她乐此不疲地将这些东西搬来搬去,我配合着铺床、挂窗帘、打热水、灌热水袋。俩个娘们越干越溜,开头几天要忙乎半天才能弄妥的事,到了后几日驾轻就熟一气呵成,十分钟就搞定了。
铺好的床第一夜
当天下午四点多,车停在了鄱阳服务区,朝窗外一看,我们就开始沮丧了。这个地方正在装修,搭着脚手架,竖着围挡,打开水上厕所都不咋方便,关键还没啥好吃的,露天摊位的烤鸡腿看上去干巴巴,不过比起别的东西,也只好算是诱人。
失落的原因还有一层,下午经过鄱阳湖服务区,一字之差,云泥之别,那里靠近湖边,有一大块房车营地,空气景色俱佳。考虑到时间还早,三胖思忖后决定奔赴下一站,就是眼前的鄱阳服务区,结果傻眼了。
事已至此,也只好接受这该死的命运。该吃晚餐了,三胖进了超市,没好气地从架子上拽下一袋红烧素牛排,一袋铁板素肉串;气还没消,又拽下一袋江西酒糟鱼,再买两个鸡腿。
俩人坐在车的前座胡乱吃了一通,三胖又嫌牛排、肉串不好吃,酒糟鱼也不行,气鼓鼓地都要扔掉。我说放屁!日子不过啦?!也没好气地都给收拾起来。
晚上六点多,天已经黑了,没啥事可做,只好钻进车里躺着。三胖本来带了盏充电台灯,也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大概落在了酒店。车里黑咕隆咚,七点多,我还在看《早餐中国》,三胖已经打起了呼噜。
天窗半开,有车驶过,附近的居民在跳广场舞,窗外就是夜空……这一晚竟然睡得还挺舒服,虽然床的坡度总是让我滑下去,需要时不时蹬一下后箱盖才能挺直身子(后来用座椅垫解决了这个问题)。
早晨六点多,起床去厕所,发现周围停着同样几辆过夜的车。他们放倒前座,盖一床毯子,就对付了一夜。想想我们,可真气派,羽绒被都带来了,还是两米二乘两米四的。
树上的鸟儿钻来钻去地忙;几个穿着花围裙、戴着安全帽的女人开始在工地里干活了;两个货车司机坐在花坛边吃着方便面;我们拎了一桶水,在车旁刷牙洗脸。用过的水泼进草丛,草叶闪闪亮,太阳出来了。
两个服务区的差别(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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