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刀还是笑着说，像平常一样，可孟栖迟觉得他脸上不变的笑容愈发凄凉。算算啊，我和钟毓认识多久了呢，她毕业时候21岁，谈恋爱一年，结婚后在上海四年，满打满算有五年多吧，她现在也快27了，五年啊，人能有几个五年，更何况还是最青春最美丽的五年，她给了我，我没忘。我一直在心里放着，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去离婚，可是婚姻不是给外人看的，也不是光有感激感动就撑得下去，舒不舒服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几年里，我自认为能做的努力和妥协我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但是没有用。她不是说我不怎么爱说话了，我承认这方面我有问题，我每天工作陪客户干的就是耍嘴皮子的事情，每天回家脑瓜子都嗡嗡响，我就想清静清静，真的是累到懒得动嘴说太多话。可她觉得我不说话就是老实，芸芸众生呀，谁还不喜欢犯个懒，欺负下老实人，刚开始还能有个分工，后来凡是我能干的都推给我干，当然了，爱她嘛，干就干了咱愿意不是，可每次都是出力不讨好就心里不是个滋味，我就想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可没办法啊，钟毓年纪小，说也说不成，可不就得惯着哄着。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就跟网上的笔友聊了聊这些事，。一个女性读者跟我分析说，你以为现在“大叔型”男人为什么那么吃香，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找你们老男人结婚，可不就是看上你们能照顾人家。婚姻本来就是一纸“家庭企业合同”，你们都是出资人，人家小姑娘提供容貌、美丽、生育能力这些，你们可不就得提供相匹配的服务能力，不然谁跟你签这个合同。你得学着适应这种模式，做好服务。我当时乍一听说完，说的对呀，我是个男人，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担当和气概，好，咱就做好服务就完事了呗。在外服务客户，在家服务媳妇儿，不都一个样，以后钟毓就是我最大的客户。饭就合着他的口味做呗，不行就点外卖，家务我能干的就干了，干不动就请个钟点工，工作上出现问题了我接手过来给帮着干完，就连夏天，我耐着晚上睡不着也把温度调到她合适的温度，体寒嘛。总之呢，我是就差把她当姑奶奶供着了，我跟你这么说不是邀功还是怎么滴，我从来不跟人说这些的，因为我觉得这么做不就是图钟毓个舒服开心，把这段感情经营地和和美美的。可是老话是怎么说来着，权利和义务是统一的不是，我把我该尽的义务都尽了，那她是不是应该也能满足一下我对婚姻的想法和要求，最后证明是我想多了，她倒是每天开开心心的，能做到最好的就是不烦我，耳根子清净许多。她新媒体上的工作都比较清闲，整天没事不是逛街就是躺床上看剧逛淘宝，我回了家，每天的话题不是谁家又出新化妆品了就是哪个明星又出什么绯闻了，这也算是个话题是吧，我就陪着聊聊，可我更想聊些有关于我们自己的事。有时候回来累得半死，还得料理她剩下的残羹剩饭，帮她端茶送水。最要命的是什么，就连晚上的夫妻生活都没什么兴趣了，得看她心情，频率从周变成月直到最后完全没有，还不如我躲书房自己解决来得痛快。说实话，我也骗了她，她不是说我后来回来的越来越晚，我跟她说我在公司忙，其实有时候我工作结束的是早的，可是那你知道么，我宁愿在车库躺在车里也不愿意上楼去，那栋楼里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躺在车里的时候我就在想啊，那个女读者跟我说的道理到底对不对啊，我觉得这中间出了点问题。你看啊，和客户签合同，客户掏钱我付出时间和精力，理所当然得要提供优质的服务。可是跟钟毓呢，我们之间不应该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张“家庭企业合同”，还有爱情啊。我们的关系不是冷冰冰的客户关系，是基于感情的关系，是让双方感觉到温暖和安心的关系，不单单是只有利益的结合。情感怎么保持新鲜，不就是互动嘛，单方面的付出独木难支啊，可能是我太一厢情愿了吧，我当初和她谈恋爱再到和他结婚不就是因为爱她，对她好也是因为爱她，又不图她什么。可是她呢，我是真的从她那里得不到任何感情的回馈，至少是我想要的那种没有。我要的不多，能让我感觉得出力讨得好，她能有感情付出就够了。直到现在我觉得她没有。在做离婚决定的时候，我痛苦过，那是真的心痛啊，离婚不是儿戏，是硬生生在我身上割肉，是要我离开一个我爱了五六年的人，是否定我之前为这段感情做出的所有努力，是真的难受，可我没有哭。你说钟毓在电话里哭成泪人，她也是难过的吧，不过她的难过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弄丢了一个能呼来喝去的工具吧，亦或是小青年那种被备胎告知不再喜欢自己的难过和怅然若失吧。
孟栖迟听了文刀这一番痛诉，只觉得胸腔气血翻涌涨红了脸，自己就像是一根墙头草，一边是钟毓化身的风，一边是文刀化身的风，自己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倒向哪一边都是对内心的煎熬。她本来是替钟毓要一个说法，可现在开始又对文刀十分同情，说，你们这个事情太复杂了，谁说谁有理。听你这么一说，你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你，我相信你说的没掺什么水分，钟毓大学时候本来就是个公主脾气，可是遇上离婚这么个事，她也真的是很伤心，也是个可怜人。诶呀，我嘴笨也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了，就是觉得听着好难受，胸口好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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