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去把扫帚拿给我一下吧!”爷爷突然跟我说。
“喔!”我就屁颠屁颠的穿过房间跑到后廊到房子的后门把高粱扫帚一把抓到手上,然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到爷爷面前,
“爹,给,帚子!”只见爷爷马上把扫把反过来,举起扫帚,准备用高粱杆的那一边打我时候,我这个机灵鬼立马发现不对劲,起身就躲!还好我跑的快没打着,“耶,没打着吧!”我还在那里偷着乐,爷爷就在那里拿着扫帚又好气又好笑,就因为这个事情,我们爷孙两笑了很多年。也许是爷爷根本不想打我,就是想让我长长记性,但是到现在我都不记得我那时做了什么“坏事”!当我长大已经懂事了,每每和家人坐在一起聊起这件事,我都笑到不行!现在想起来,我依然想笑。
亲情,在别人的文章里无数次的读到,也无数次认可别人说的确实很对,可是,我,当我深深感受到亲情的可贵的时候,我开始害怕,我害怕失去,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盼望着爷爷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他可以每天看着我乐呵呵的,给他带来欢乐,看着他笑我就很开心。对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这件事情,有时候我甚至深信不疑。
爷爷是受过很多次伤的人,在我很小不懂事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爷爷一直躺在床上,脚肿的很厉害,整个脚都是红褐色的,感觉里面的血液上就会喷出来。我时常跑到爷爷床边跟他玩,然后爷爷就会让我给他搽药,跟我说话,只见他的脚上长满死皮,肿的厉害。当时我很小,只记得给爷爷涂药的过程是好玩的、快乐的,可是等到我长大了,每次给爷爷剪脚指甲时,我时常会问,“爹,为什么你的大拇指的指甲那么厚,里面还有水,痛吗?”
“不痛,不痛,那都是以前穿鞋穿坏的,不碍事。你说到这啊,我想起来了有一回我这个脚啊,伤的挺重,当时一个油桶直接从拖拉机上滚向我,速度太快了,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这个脚转了个方向,脚趾转到后边去了。”“什么?脚趾头到这边来了?”我指着脚后跟的方向,“是啊,后来,去找好多人都不敢弄,都说很难弄好,我想着这可不行,就自己试着把他弄过来了!”不说都知道爷爷当时是有多痛,又是有多不服命。我慢慢的回忆着,突然想起来,应该就是小时候给爷爷搽药的那一次吧。“爹,你摸摸,看剪的满意吗,”爷爷的脚趾甲都已经不是和正常人的长的一样了,他的指甲长得很厚而且很不规则,凹凸不平的,每次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小尖尖给剪平了!“嗯,很好,这下可都舒服了!”爷爷一边用手摸着一边笑着说,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觉得特别的高兴。
有一次和爷爷打电话,“你现在在广州啊,你有没有去那里啊?”他一边想着他曾经去过的地方一边和我慢慢的说着,“去啦,去啦,那里来广州的人都会去的啊!”虽然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但是听他说着我就会很努力的去听,然后很努力的在脑中搜索我去过的那些地方,看看是否可以对的上他说的那些曾经他走过的地方,这样我们就可以多聊几句。
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干部,所以见的世面很多,也去过很多地方,帮助过很多的人,所以很多人非常尊重他,当然也有许多希望他马上下台的人。爷爷总是说他这辈子满足了,该去的地方也都去了,就是北京没有去过,“不过我想也差不多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跟自己说,希望有一天可以带着爷爷去北京,这是我偷偷藏在心里的秘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完成爷爷的愿望。
在我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世上还没有我的新中国时期,姑姑跟我说爷爷那个时候在我们那一块地区很红,有一个人为了让他下台,诬陷爷爷贪污钱财,然后那位仁兄要他把贪污的钱“吐”出来。可是那个时候爷爷一贫去洗,除了四个孩子和一位患难之妻,什么都没有,哪里还有要吐出的钱财?爷爷经常回去看到的都是奶奶没有了口粮,有一次,爷爷回来带那个时候饿到不行只有6岁叔叔去外面吃饭,叔叔一口气吃了很多,爷爷说你留一点给你妈妈不?爸爸,我快饿死了,我想吃。叔叔、姑姑、爸爸和大伯他们一直记得这件事,特别是叔叔每次说到这个事情,就会和我们这些小孩用眼神交流告诉我们那个时候的人是多么苦。有一年,爷爷经常出差,奶奶那个时候,队里会分配任务给大家做,完成任务的就有工分可以换取粮食,大伯那个时候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奶奶就带着他去做事,可是奶奶人个子小,做起事来就没有别人那么利索,得到的工分数也少。每天到换取粮食的时刻,大伯就拿着箩筐去取,有一次回来跟奶奶说,“妈,他们说我们没有。”“当时我们快饿死了,那个时候每次要等你爷爷回来,带点钱回来买粮食。所以我就想办法,跑到隔壁去跟人借,隔壁大爷人很好,你不来借我也要给你送过去的,谢婶。后来我就把米煮成粥,这样就可以等到你爷爷回来。””这是我跟奶奶很我睡觉的时候跟我说的,抽泣的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今,现在的我更珍惜生活,很多东西都是上一辈的人努力争取来的。所以这样的爷爷,怎么能容忍别人这样诬陷他,就算是说说也不行!诬陷爷爷贪污的那个人没有儿子,爷爷当时有爸爸、叔叔、伯伯,当他说把钱交出来时,爷爷只回了一句话:钱一分也没有,活期存折有三个!爷爷一身正气,让我无比自豪甚至嘚瑟。
有一年,不知道是个什么事情,让爷爷一气之下辞职回家了,然后奶奶拉着他去做任务,但是奶奶说,他在外面做惯了,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我教他,他心里本来就郁闷,直接把锄头扔在地上不做了。我很吃惊,因为这个我所认识的奶奶和爷爷正好相反,爷爷从我出出生他就在做农活,怎么那个时候倒是反着来了?我认识的爷爷,很会做农活,挑10担水都没问题,每天做到天黑才回家。后来慢慢长大了才知道,爷爷是退休以后回家开始做种菜了。“还好他们把他给请回去了。”奶奶补充道。一年前我换工作的时候,爷爷跟我说到这件事,告诉我不要冲动,说我年轻的气候也冲动过,真的很险,要是那次他们不把我请回去,我也真的算是什么都没有做成。爷爷70多岁的时候还经常穿着一件旧蓝色毛主席式服装去菜市场卖菜,他说他的菜特别的俏,他说有回有个人问他:“你老人家多少岁啦?”
“76了呀!”“哎呦,真不错,身体还真好!我每次过来买菜,看到你穿的干干净净的也算讲究,真是位少见的老人啊!”爷爷说到这个总是露出浅浅的笑容,说城市的老爹爹要穿的像城市的爹爹,我们农村的爹爹呢就要像个农村的爹爹,衣服旧一点没关系,不要脏兮兮的就好!
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人,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教会我们做人和做事。
爷爷,他走了,但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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