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浅唱里的风雅与忧伤

——低吟浅唱里的风雅与忧伤

    城上风光莺语乱。

    城下烟波春拍岸。

    绿杨芳草几时休，

    泪眼愁肠先已断。

    情怀渐觉成衰晚，

    鸾镜朱颜惊暗换。

    昔年多病厌芳尊，

    今日芳尊惟恐浅。

以前朝遗少的身份在新朝供职，要领只有两条：少做事，多巴结。  如果说这是一门正经本领，那么钱惟演是天才。 为了表明自己胸无大志，钱惟演将大量精力投入诗词歌赋，为新朝歌功颂德，还忙不迭地与同僚们唱和诗词。他将富贵闲人的角色扮演得极有品位，颇流传过一段文坛佳话。

那时欧阳修还只是个声名不著的年轻后进，是钱惟演的下属。欧阳修年轻贪玩，有一天和一个相好的同僚一起抛开公务，出城到嵩山游赏。忽然天降大雪，眼见得不能及时回城，忽见一队人马冒雪而来，竟是钱惟演专门派来的厨师和歌伎。来人传达钱长官口谕：“登山劳累，两位不妨安心欣赏山间雪景，府衙公务简易，用不着急着赶回去。”

    钱惟演乐得慷慨，反正也不用自掏腰包；慷赵家之慨，卖自家人情，当事人只有满怀感激上级对下属之体贴与厚爱，所以欧阳修纪念了老上级一辈子的恩德，即便后者后来政治失势、名誉扫地。

钱惟演一生摆尽趋炎附势嘴脸，耍尽两面三刀手腕，终于还是逆不过大势突变。 明道二年，刘太后去世，宋仁宗亲政。普通百姓看不出这些事和钱惟演能有什么关系，而官场中人无不心知肚明：权力重新洗牌，刘氏姻亲、党羽将会遭到彻底清洗，钱惟演被贬到汉南。虽然他照旧可以锦衣玉食，但是彻底失去了翻盘能力，政治生涯就此终结。

百无聊赖之际，他作了一首《玉楼春》让家伎歌唱佐酒。 他那一贯用来阿谀奉承的才华，终于拿来哀悼了一次自己。

钱家后阁有一位白发老妪，年轻时曾是钱俶宠爱的歌伎。她从歌声中听出了不祥，当年先王（钱俶）去世前不久，也填了一首《玉楼春》，叮嘱家人待他死后唱这首词来送葬。

    一曲成谶，钱惟演果然就在当年辞世。

    其实这一对父子的《玉楼春》并不相似。钱俶虽然在赵宋过着优裕的降王日子，心底总还有几分不甘和愧悔，他的《玉楼春》里有“帝乡烟雨锁春愁，故国山川空泪眼”的句子，在赵宋京城的无边春色里无可奈何流下亡国泪。传说宋太宗赵光义对这两句词大为光火，派人毒杀钱俶，正如他因为“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词句而毒杀了南唐后主李煜。钱惟演所眷恋的只是权势罢了，当然，局外人无法理解这权势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无法理解政客以生命殉权势正如梁山伯以生命殉爱情一般。

    钱惟演名字考

    钱惟演，字希圣。“惟”是行辈的标志，钱俶共有八个儿子，取名都以“惟”字加一个三点水旁的单字。“演”古义是“水长流”的意思。“希圣”字面的意思是仰慕并效法圣贤，实则这个“圣”特指孔子。“希圣”一词的出处是三国时魏国李康所写的《运命论》，文中说孟子、荀子“体二希圣，从容正道”，这里的“体二”是说向孔子的两位高徒颜渊、冉有学习，“希圣”是指仰慕并效法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