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相送,季节暗换。八月见底,草木渐衰。今年的北京,经历了记载以来最为炎热的一夏,感谢上苍,也挺过来了。
年纪越大,越不爱解释与说服,经历越多,越懒得交流与沟通。大学时的心境,竟与时下天差地别。二十岁时,或可成为任何想成为之人,以为东海可填,南山可移,却是努力不够,上进乏力,以改腹中空空,毫无实学。成为想成为之人,乃志业所在。关于职业与志业,吴宓《我之人生观》早有论述:“职业者,藉得薪俸或佣资,以为谋生糊口之计;志业者,为自己做事,纵牺牲极巨,阻难至多,仍必为之无懈。”
自无主见时,随大溜,先就业,即可安身立命,同时堵住闲者口舌,同一体制内,不就比长论短,谁也别笑话谁。然骏马跑出的风尚在耳边,展示出来的光鲜,人暖只有自己知晓。须臾人将步入中年,未见业绩,也未见错误,在设想的梦幻前景中,慢慢平庸下去。
其实生活本不苦,苦的是欲念太多。坐办公室已有年头,打卡上班,下班打卡,工作时间一会儿借接个电话,临时开个小会,心有浮躁。许多精细文案,只待下班后独自清净后方大彻大悟,然后次日循环往复。炒好黄豆炒青豆,炒好青豆翻跟头,职场下来,就这么一点职责权限,早已烂透于心,张口即来。久而久之,人生观难免灰色化,不经意间,一身油腻。当论及薪水,一阵心酸,只有自我造梦,兼食安饱罢了。当然最可怕的是强烈的生存压力下,人性的野生能力以可见的速度退化,开始越发沉浸其中,依赖安稳,到最后把所有全盘交代,办公室的角角落落里,随处落下的青春,到最后捡起来一地鸡毛,那可叫哭笑不得了。
听过许多的道理,依旧过不好当下,众人皆如此,谁也不例外。从前有多近,现在就有多远,果然任何观念,经不起隔年的寻找。如何为生活腾出几许空间,给内心留下一条缝隙?还好有文字,起笔乃物证,写下即永恒,等到哪年痴呆,文字还能告诉我:“时间流逝,山河不变,自由至上,至死方休。”
记戊戌年柒月拾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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