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味小菜

      这个春节大家都过得憋慌，彷徨。一方面尽己所能不出门共同抗疫，一方面在家数叶子，数大米，数瓜子，着急无比。是啊，急归急，相比起千千万万奋战一线的人们，我们宅着是幸福的，更何况日历一页页揭过，天气一天天暖和，打败新冠的日子不会远了。到时候我们相约出门撒个欢，相约去江畔尝尝最新鲜的春味小菜。

        说起春味小菜，地处长江北岸的小城靖江，春味似乎更有江南的雅致和清新。不用说刀鱼、鲥鱼、河豚这些江鲜，只是田间地头、屋前房后也随处可寻，香干丁拌马兰头、蚕豆瓣炒春笋、清炒春韭，春韭螺丝头……

        在这不出门的日子，想想也好啊！印象中春天的味道，似乎是一幅杏花春雨、草长莺飞景象，是孩童时跳跃田埂上，望着老屋炊烟袅袅、暮霭沉沉的闲适和满足。因为童年时冬季家家都闹饥荒，到了春天就好了，暖和和的春泥勃发万物，各种野菜春味，给人们生机和希望。

        春季的餐桌虽仍清淡却也显得丰盛了许多，各种小菜应时不断。忽地想起上海女作家石磊在法国看到法国男人掰开法棍面包，喝着红酒，心里的嘀咕：“啧啧啧，作孽哦，喝酒连个象样的菜小菜都无，弄个面包皮凑凑数，哪里像阿拉上海宁，至少三个五个小碟子伴伴，啧啧啧”。说起这段，想起上海口音就要笑，要是石作家到了靖江，更不得奚落法国人啦，“侬看看，弗要太好啊”。江畔的春天，小菜的确显个！

        早先靖江人家多数房前屋后栽竹子，以燕竹，箭竹为主，比起毛竹来，竹笋更细腻清甜，毛竹笋纤维粗壮，有些地方人煮干了晒着吃，靖江人家不屑此味，毛竹，留着长竹子吧，还是燕竹笋吃口好，不用沸水去苦涩，自带清甜，炒新蚕豆瓣，炒韭菜，就是做汤一样清新脱俗。说起韭菜来，描写江南诗句的“夜雨剪春韭菜”真实妥帖，一场雨后，被草木灰盖着的韭菜，蹭蹭蹭的长，割完一茬又一茬，炒鸡蛋，炒蚕豆，包馄饨，无论各种方式，满含春天味道的新韭总能不负一冬的等待。

        说起旺盛清新的春韭，就不得不说春韭炒螺蛳头了。“清明螺，赛肥鹅”。清明前的江南，细雨暖风，最是螺丝肥美的时节。靖江河道密布，河港沟渠螺丝多得是，随手一摸一把，拿耙子一会功夫能装满一铅皮桶。螺丝养在清水里，无论是放把菜刀秤砣，还是滴上几滴香油，都是为了吐净泥沙，养上一夜，拿老虎钳剪掉屁股，下锅放上葱、姜、辣椒、料酒爆炒，绝对是下酒好菜。而讲究点的，拿针挑出螺丝头，小时候家人喜欢用门前皂角树上的针来挑螺肉，用来炒韭菜，，乖乖，春韭新割的，油亮碧绿，与黑黄相间的螺肉炒出，光是色彩就勾人食欲。

      春天不仅有诗情画意，更多的是平民百姓餐桌之福，盼望着，春天早些来吧，不是要什么诗和远方，只要就着这些个普通的春味小菜和无恙的你们举杯，感恩平安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