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一对中年夫妇边跟楼梯口的门卫大爷说话,一边乘着电梯上行。大爷天津人,腔调里带十八街麻花的味儿。
听着他们的言辞,是中年夫妇在问大爷路。大爷告诉他们上行的电梯不对,后者便向大爷解释,他们要上去干嘛干嘛。大爷随之不屑地转身,他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啥。
没半分钟,我从门口转身回商场,恰好碰上往外走的大爷。他嘴里还没停,这次听清楚了,正在骂“傻逼”,对象自然是半分钟前的两位。
如果知道后情,这对夫妇应该会受宠若惊——只是问个路而已,大爷何必倾注这么多的“心力”!
在小超市买东西,收银员是麻花味儿的中年妇女。红色的马甲裹着蓝色制服下臃肿的身体,像是胀袋的绿毛火腿。一个瘦瘦的五十岁左右的夹克男过来,从购物篮拿出十个巧克力派放在柜台上。
收银员利索地从台下抽出购物袋,听见夹克男说要看食品的保质期,凌空拿起来的巧克力派被扔回柜台,肿胖的脸上泛起眼白。
夹克男还在翻找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收银员嗖地拿起来,看了两眼,“都是新的!”夹克男不肯放弃,想要自己确认,实在找不到,满脸堆笑地望着收银员“您在哪看到的?”等了半分钟,收银员才不情愿地伸出手指头在包装袋上戳了一下。夹克男看清楚了,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新的,没问题,都装起来。”
真是个复古而戏剧的城市,平白无故地,上演了供销社时期的经典剧目。
大龙邮局里,空白的明信片,像是等待临幸的妃子,在朋友手边堆积,他第一次来天津,要给远方的每位好友,寄天津的邮戳。
临到下班点,还有五六张。锁门的大爷催了几遍,朋友奋笔疾书。他把写好的交给我,因为邮票边缘缺损,让我赶紧去柜台确认,是否能寄送。
柜台里,黄发道头的中年女性正在电脑上忙碌。“请问,明信片在这寄么?”
她头没抬,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我没听清楚。
“请问,明信片……”
“放邮筒里!”这次,她提高了嗓门,不耐烦的语气更加清晰。
“不好意思,我的邮票有缺损,您看这样行么?”
“放邮筒里!”她的火气扑面而来,如果有汽油,大概这个屋子会炸平。
“傻逼”我转身,愤愤不平自然流露。瞬间,我震惊,怎么入乡随俗了,我的腹有诗书呢,都喂了柜台里的人么!
朋友还在写,一个短发的工作人员赶出来“你们拿回酒店写吧,我们下班了。”
“我们还有一张,迅速写完。”
“拿回酒店写一样,投在附近的邮筒里。我们下班了。”
“好吧。”我们开始往外走。
“我们要下班了,大厅里都是贵重的物品,你们不方便待在这里。”我们已经走到门外,短发工作人员还在补充。不知道她是对未让我们写完而抱歉,还是在传达撵走我们的理直气壮。好吧,她的存在就是让人不痛快的。
在天津一天,碰上的人不多,但足够回味的,怪不得郭德纲的嘴那么毒,他说的不是艺术,而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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