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

乡情

        上上个周末，我与爸妈回了趟乡下，爷爷奶奶像是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大桌子的菜，大家，都聊得很开，过多的思念在酒精的催发下散落了一地，但再热闹，也就一顿饭的时间。

        晚饭过后，奶奶说厨房间有一些蒸好的红薯，让我陪她去拿，我跟在她后头，她走在我前头，两个人，不说话，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我走在她前头，蹦着跳着让她走快些，然后，她就会佯装要来追我的样子，这时我便喜欢看她小跑的模样，像个超大的玩具熊。所以，我固执地从她身后跑到了身前，回头，她没跟来。

        到了厨房，她揭开灶锅的盖子，热腾腾的气往上冒，她洗了洗手，捞了捞袖子，然后眯起眼睛看，白气散得差不多时，她才用手挑了几个紫色的红薯，具体是什么我叫不上来，只是听奶奶念叨着“下了霜以后还要甜的。”我在一旁，没说话，只是想起了儿时我与奶奶为了炸肉丸儿的情景，那时的我坐在灶后头，周边围着一圈的稻草和几捆秸秆，奶奶的动作我自然看不见，只是光听肉丸下锅时的噼里啪啦声便知道今年的丸子，不会少的。所以，我又固执地坐在灶后头的草堆里，但是少了奶奶时不时的两句“火小了！”“火是不是熄了，就知道你不干好事！”

        我坐在草堆里，灶膛里没有火，里面只有黑色的灰，漆黑漆黑的那种。

        奶奶挑的慢，我便开始想旧去的事。

        我想到我以前我还没来金沙，在乡下念二年级还是幼儿园时，早上总是起不来，那怎么办啊，起来还得刷牙洗脸，那不得耽搁时间吗，于是每天早上都是奶奶帮我穿袜子，那双厚实的手把我的脚从被子里拖出来，象征性的拍两下，然后告诉我太阳晒屁股喽！我便屁颠屁颠地回她：“好起来起来。”下一秒却又与周公作乐去了。现在想来，倒也怀念。后来的冬天里，我去了城里，有空调，有电热毯，唯独，少了那双帮我穿袜子的手。

        意识逐渐回来，奶奶挑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上了车才知道分别的苦，隔着车窗，我看得见她，她看不见我，只有在我足够凑近车窗时，她才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我把手贴在车窗上，她大概是看见了，她手也覆在车窗上，我看见我的手和她的手贴在一块，但我所能感受的不是温暖和熟悉，而是车窗的冰冷与陌生，我不能开窗，我怕她看见我哭了。

        我怕她看见我哭她也哭。

        车开动了，我好像看见她在讲话，在讲什么？等等，车先停下来，让我先听完奶奶的话……

        我巴在后座位上向后眺望，可是灯火阑珊，我看不见她了，后窗太暗，我看不见她了，我固执地想下车，但是，我不可以。

        奶奶，我想你了，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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