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天,下大雪。我妈见我哭声嘹亮,以为是男孩,医生说恭喜你生了姑娘,我妈失望。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在山下,大雪天山坡滑,小孩们想到一个办法,蹲着一个抱一个排成长龙向山下溜。经常跌倒,沾一身雪。
有一阵子抓革命,促生产,我妈厂里生产会战,加班到深夜。我躲在被窝里不睡,竖起耳朵听屋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雪地被踩的沙沙声,知道是妈回来了,才能睡着。
小学几年级时,学校组织下乡抢收罗卜,那是一场大雪过后,排队步行十几里地到农村,田间白茫茫一片,一脚踩在垄沟里,大半条腿陷进雪中,踢开雪,拔罗卜,有的罗卜被踢断,捡起来啃着吃,甜脆。
上中学时,早晨天不亮出门,家门口扫雪开出一条路,穿棉衣棉袄外套带帽棉大衣,口罩手套棉鞋,只露二只眼睛,一路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必经之路有一间大锅炉房,墙边有倒炉渣的坑,刚倒进去的炉渣是热腾腾的。有几次从坑边走过,见有流浪汉从坑里睡醒爬出来,那时想:无家可归的人真可怜,这样的曰子到几时呢?
离开东北那天也是大雪,晚上雪停了,我们出发。我背对着驾驶室,望着泛雪光的路面倒退倒退,心情异常平静,竟有一种抽离,观察自己的情绪,观察者问“想法是什么?”“没有。”
那年25岁,与男生约会,那天气象预报有一场大雪,“下大雪还约吗?”“下刀子也约,不见不散!”于是撑伞在雪地里走了好长的路,不知冷也不觉累。
五年前的冬天,预报有雪,傍晚,泡在露天温泉池中,池在山上,仰望天空,雪花漫天飘落。如梦似幻。
今夜暴雪,十年一遇,有关雪的记忆一片片泛起,历历可见。最初的相遇,最美的邂逅,最深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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