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时候都养过些什么吗?
记得养蚕在我小学的时候风靡一时,所有同学跟魔怔了一样,口袋里,铅笔盒里,纸箱里,灰色米色的蚕卵零星分布着。
那个时候,同学们的脑袋都恨不能把头塞到裤裆里,其实是因为,蚕的温室放在课桌抽屉里,需要时不时多看几眼。
以至于后来他们聊起的话题,都逐渐变成哪里的桑叶更容易让蚕吐丝,什么温度蚕能睡好,富余的蚕要不要分一些出去等等。
我也想要一些蚕来养,但一想我没有多余的器皿和精力就作罢了。
“钉子,你看这是啥?”姐姐狡黠问道。
只见姐姐缓缓打开铁质的铅笔盒,转轴卡的位置刚好让里面一览无余:
底部铺着卫生纸,那纸上的是已经长出雏形的蚕,仔细听能听到它们沙沙作响,身上的环节一点点蠕动,啃食着嫩绿的桑叶。
我很兴奋,差点叫出声来:“哎呀,你是哪里搞到的?”
姐姐说这我无需多管,只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养?
那我当然是愿意了。
自那以后,每天除了应付作业,我很担心蚕们怎么样,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仿佛也在催促我加快回家的脚步。
可是,随着蚕一天天长大,我却有点害怕,因为他们越来越像大青虫了(这尤其让我想起养在奶奶家的公鸡,把菜园里大青虫啄得四分五裂的情形)。
不过,这里哪来的公鸡,我真是瞎操心。
像往常一样,我预备再给蚕们换卫生纸,加些桑叶,铅笔盒里的光景再次不同了:
所有的蚕慢慢啃不动桑叶了,里面的空间逐渐充斥丝状物,很像蜘蛛网,但要更稠密。
到了要结茧的时候。
虽然总在书上看到,在茧中,蚕会蜕变成扑棱蛾子,如果是在黑夜,它们会飞向最光亮的地方。
但至于实际情况是什么,我和姐姐都很期待又惶恐。
因为总是一开一合,铅笔盒的转轴已经失去弹性了,索性就转轴拆掉,直接扣上盖。
夏夜里总是格外闷热,我睡不着起夜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铅笔盒里窸窸窣窣,便去看看。
心跳逐渐加快,我有预感要蚕要破茧而出,掀开盖——
扑棱扑棱,说不定是两只还是三只,从我脸颊飞过,感受到了鳞毛。
我打开了灯,映着钨丝灯的光,是两只白色的蛾,它们盘旋着,乓乓直撞。
它们会痛吗?它们还要坚持多久?
客厅的时钟嗒嗒嗒嗒计数,也在为白蛾的生命计数。
没几分钟,白蛾用尽了力气,掉在地上。
那一晚我没有睡好,也许是因为闷热。
天亮后,我又看了看铅笔盒,里面残留了两颗茧,一颗乳白色,一颗米黄色。
“你说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咱们还会养蚕吗?”
姐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如果喜欢的话再养就好。
我在想,我又不缫丝,再养作甚?
那两颗茧后来不知所踪,消失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和过往的时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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