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要对你说……

母亲，我要对你说……

(一)

敬爱的母亲，你离开我们已有八年之久了。虽然阴阳两隔，但我仍觉得有很多话要对您说。

母亲，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您在离世前的一段时间里，整天整夜地喊'妈妈'。白天喊，晚上也喊。白天还好，反正环境也比较嘲杂，没有人在意。晚上呢，夜深人静的那就不一样了，您'妈妈''妈妈'的叫声彻夜不停，由小到大，由短到长，忽低忽高，有时像在山谷中回荡，有时像在太空中回响。声音既短促又悠长，既揪心又烧肠。医生说，这是老年性思维紊乱的一种表现，目前医学对其无力。我几次问您，"妈，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您回答，＂我很好，没有哪不舒服＂。我说，＂那您不喊不叫，行吗?＂您不置可否，闭口不言。时间长了楼上楼下左邻右舍就都有反映了，都跟我说，＂让你妈晚上不大喊大叫，我们每晚都都无法睡觉＂。每天半夜我都起来做您的工作，好言相劝，＂妈，您别喊了，您吵得别人都不能睡觉，他们白天还要上班呢＂。我站在您床边时您不喊，我刚躺下您又喊。您是我的妈妈，您怎么吵我也不反感。我都能接受。我从内心里，从言语上都不想让您死，即使您天天吵我，我也希望您能活在我的身边。但，别人不是您的儿女，别人不接受呀!在相劝无效的情况下，我曾多次大声的吼您，向您发脾气。现在我好后悔，我知道我错了。＂妈，当初我不该吼您，请您原谅我＂。

妈，是我忘了，我忘了您从小是孤儿。您过去对我讲过，您三岁时父亲就过早地去世了。一年后您母亲改嫁，您就成了孤儿。孤苦零丁的您无依无靠，在叔叔婶婶的施舍中过日子。后来被您好心的姨妈收养。您的姨妈膝下无子，视您为己出。但，可怜家境不好，衣食不足。因此，您五岁就跟着大人到田间捡棉花，七岁就独自一人放牛，八岁就下地锄草。加上那兵荒马乱的岁月，有时还要躲兵荒，跑反(逃避战乱)，没有太平日子。您苦难的童年没有父母的呵护，没有丁点的快乐。您说您八岁时裹脚，除大脚趾外的四个脚趾都被折在脚板下，用布条反复缠紧后，在大人的趋赶下在翻耕后的田里跑，不跑就打，一天下来八个脚趾都被骨折，那是钻心的疼。就在被裹脚之后，日本鬼子到了天门，经常要跟着大人东躲西藏。因此，走路就成了您最痛苦的事。您还说您妈妈在改嫁的时候，给您留下了她的一件特殊嫁妆__一块香皂。您把这块一直珍藏在箱，每当您想妈妈的时候，您就会避开别人，把那块香皂捧在脑前偷偷地流泪。您看到了香皂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妈妈。就这样您将这块香皂一直珍藏了十七年，直到您嫁到朱家都一直舍不得使这块香皂。香皂是妈妈的念想。您成家了，就找到自己的妈妈。当知道您的妈妈身体多病生活过得十分艰难后，您千方百计地接济她们，尽力去帮助她们。外婆去世的时候您哭得死去活来。在您的人生中父爱母爱成了无法弥补的缺憾。您一直牵念着自己的父母。

母亲，在您离世前的那段时间，您一定是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寻找您的父母，您不停地呼唤您的母亲，是在寻找您应有的母爱。您是在通过对妈妈呼唤，想去寻找您缺失父爱。不知我的吼叫是否影响了您对父母的寻觅。不知通往天堂的路是否平坦。母亲，我不是故意的，请您愿谅。母亲，您找到了我的外公和外婆吗?您是一个善良的人，您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他们。我不想让您再次孤独，但我又帮不上忙。我只能仰望苍天，乞求您能回到外公外婆的怀抱。妈妈，代我向他们问好!

母亲，＂妈妈＂的喊声永远在我耳边回边响，妈妈的喊声时时扣击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