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面粉,药鬼子带在身上讹人的,故意撞上你,要钱,不给钱就赖进人家里……”
镇上大集,桑遥远远地见了有人在推搡拉扯,地上有一摊洒了的白色粉状物,父亲告诉她站远些,那些人是吸白粉的。
桑遥站到了父亲身后,心下有些害怕。
“莫怕,你不要盯着他们看,卖完菜我们就回去。”桑承远安慰女儿道。
桑遥从父亲身后走出来,一起坐在摊位前,帮忙吆喝着:“蕨菜,白菜,白菜心,都便宜卖了……”
“你别喊,”桑承远打断女儿,“小姑娘莫要招人眼。”
“哦。”桑遥乖乖听话,虽然有些不懂父亲为什么这样讲。
“来把蕨菜,”有男人牵了个小孩问,“好多钱一斤?”
“八毛。”
“别人都卖一块,你是八毛,别是坟堆上找的啊。”
“不是不是,坟堆上长的肥多了,我是看天晚了,早点卖完早点回家,也就两把了。"
“那两把都给我称了,头尾摘掉。”
“好嘿。”桑承远快手快脚地摘起蕨菜的头尾,“老板买把白菜心嘛,早上田里摘的,水嫩的很。”
“这个不用,家里冰箱还有。”男人打量着菜摊,最后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的桑遥身上,“你女儿?”
“是。”
“感觉不爱讲话。”
“很少上集来,有点怕生,老板的孩子相貌长的好。”
“像她妈妈。”男人笑笑,等菜称好付钱后就离开了。
“爸,那个人好白。”
“哦,应该是吃药的。”
“吃粉的?”
“别乱讲。”
父女俩傍晚时回到的家,正在做饭时村长进厨房通知,“戒毒所里出来了一批人,夜里最好把鸡鸭关到屋里。”
“晓得晓得,辛苦你了。”
桑承远去把鸡圈鸭圈的门堵了,又把杂物间的门打开,“丫头,去把衣服收了。”
夜半,桑承远被外头的敲锣声吵醒,披衣起床后先去把女儿的房门锁挂上,再握了长镰刀出门。
桑遥其实早就醒了,想起父亲以前的盯嘱后不敢出门,便开了台灯,扒着窗户往处看。
外面有乱晃的手电筒,一声声的敲锣叫骂,她看见父亲也拿了镰刀在院门口守着,站在月光下,月光淡淡,背影沉沉。
“爸,你进来!”桑遥隔着窗户喊。
桑承远摆摆手,没有转过身,一直守到了天色微明,关在杂物间的公鸡开始扯着喉咙报晓。
半大公鸡的声音跟掺了沙子一般,还不透亮,有点鬼哭狼嚎的感觉。
桑承远回到屋里,去抓了那只半大公鸡并进小笼子里,开始生火,烧水,做早餐。
“爸,早上吃什么?”桑遥揉着眼睛进厨房。
“面条,夜里吃砂锅鸡。”
“杀这只呀?”桑遥蹲在笼子前歪头看着里面焦躁不安的小家伙。
“嗯,吵耳朵。你最近不要跑街上去,药鬼子一堆,端午过了就好了,昨夜里有人家的牛被偷了,快过节,这群人要找点钱。”
……
端午节,跨河大桥下一年一次的龙舟赛又开始了,由镇上的企业家赞助,第一二三名的奖金明别是八万,六万,四万,没名次的也一人有一个红包。
每条龙舟都光灿鲜艳,挂了红绸涂了彩绘,龙头威武,让人点了睛后又多了份生动活泛。
“爸,加油!”人山人海里,桑遥跟了熟人在岸上观站。
桑承远站在船头击鼓,赤膊指挥,水花四溅里他们这一支船跑在了最前头。
“我爸赢了!”
“早哩,明天还要比一次。”
翌日的比赛桑承远那一支船毫无疑问的得了第一名,三十个人一人分到了两千多的奖金,桑承远领了奖金后便带了女儿去商场里买衣服。
“爸……”桑遥拉拉父亲的衣角,示意他看某一个地方。
“莫看莫看。”桑承远赶紧拉了女儿到挂着的衣服堆里,小声叮嘱,“小孩子不要管闲事,那事情你也管不了。”
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带着孩子在划人的皮包,只半分钟不到,一个黑色的小皮夹便落进了他的裤兜里,人也快步离开。
端午过后落了一个月的大雨,山洪水虎啸般奔腾而下,引了很多人站在岸边闲看。
“丫头,不许去!”一日清晨,桑遥本来也想去闲看凑热闹的,结果刚跑出院门时被父亲给吼了回去,“小孩子不要命了!别跟了人乱来!”
下午时,有女人没抱稳孩子……凶猛洪水里,孩子被吞噬,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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