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瀑布,位于黄河中游秦晋大峡谷,河床至此非常狭窄,形如“壶口”,河水急跌而下,汹涌奔腾,声震天地……这无疑是一处绝美的风景!
然而,壶口瀑布之所以被人津津乐道,之所以能够名震寰宇,家喻户晓,我觉得跟梁衡的同名散文《壶口瀑布》有着必然的关联。
三年前,讲授《壶口瀑布》一课,就为它那夺人的气势所深深震撼,而彼时关注更多的是那枯水季作者梁衡对壶口瀑布的动态描写。如今想来,不免有点牛嚼牡丹之感。
今晚,再次捧起《壶口瀑布》,透过这些生动而优美的文字,传递过来的居然还有重重的文化气息,有那难以名状的美。
黄河中游的壶口瀑布当然是美的,但是梁衡笔下的壶口瀑布又是别样的风情。就像黄鹤楼因崔颢而名扬千古一般,就像飞来峰因王安石而名声大噪一般,壶口瀑布必将因为梁衡的这一妙笔而成为每一个读书人心中最美的风景。
壶口瀑布的选点有多美,那股风情就有多美!
古往今来,应该会有不少熙熙攘攘的人群驻足于壶口身旁,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然而很少有人能像梁衡一样用如此多情的笔触将它呈现在世人面前。你瞧,梁衡他专挑枯水季的壶口瀑布去大写特写。
当然,有人会质疑,说梁衡不还写雨水季的瀑布了吗?诚然,文章的第二段,整个都是在写雨水季的壶口瀑布。然而从整篇文章的谋篇布局上来看,我们不难发现,雨水季的瀑布就像一个小丫鬟一样,只是为了衬托后面更美的小姐的出场。
作为一名凡夫俗子,我想如果我去壶口瀑布旅游赏景的话,我应该会选择雨水季,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嘛!雨水季的瀑布涛声如雷,雨水季的瀑布雾罩乱石,雨水季的瀑布惊心动魄……
可是,梁衡却偏偏不稀罕这些。他将那份钟爱给了枯水季的壶口瀑布,而且洋洋洒洒近千字,都是在描写那枯水季的风景。这一选点,本身就是一种风情,众人皆醉我独醒!
当然,枯水季的瀑布也没有辜负了梁衡的这份情。
你瞧,那龙槽顶着宽宽的河面,正好形成一个“丁”字。河水从五百米宽的河道上排排涌来,其势如千军万马,互相挤着,撞着,推推搡搡,前呼后拥,撞向石壁,排排黄浪霎时碎成堆堆白雪。多美的画面啊,多有力量的画面啊,多有激情的画面啊!而这样的画面恐怕也只有在枯水季的时候才能够得以一览无余!
不过,相比较于自然界的这个壶口瀑布而言,我觉得梁衡笔下的壶口瀑布就更加的美轮美奂,妙不可言了。
他毫不吝惜优美的词语来描绘这美丽的精灵——
平坦如席 横跨龙槽 穿过雾霭 浑厚庄重 乘隙而进 折返迂回 钻石觅缝 哀哀打旋 ……
这一串串的四字词语,犹如一串串明珠一般点缀着,美丽着眼前这千古奇观!
他毫不吝惜优美的修辞,来让这些文字更具画面感——
河水从五百米宽的河道上排排涌来,其势如千军万马(比喻)
只见那平坦如席的大水像是被一个大洞吸着,顿然拢成一束(比喻)
还有那顺挂而下的,亮晶晶的如丝如缕……(比喻)
罩在七色彩虹中,像一曲交响乐,一幅写意画。(比喻)
挤着,撞着,推推搡搡(拟人)
它们还来不及细想一下,便一齐跌了进去(拟人)
翻个身再跌下去(拟人)
他们在龙槽两边的滩壁上散开来,或钻石觅缝,汩汩如泉;或淌过石板,潺潺成溪;或被夹在石间,哀哀打旋。(排比)
这些比喻、拟人、排比的句子,构成了这篇文章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在浪漫之余,还不忘有条有理地将壶口瀑布写得那么层次井然——
“黄河在这里由宽而窄,由高到低……”怪不得壶口瀑布会得以形成。一川大水在这里摔了又摔,跌了又跌,最后碎成了点,碎成了迷人的雾。而这些惨遭下跌的水们到底何去何从呢?
于是洪流便向两边涌去,沿着龙槽的边缘轰然而下,如一卷飞毯,如一卷钢板——这是主力部队!
尽管如此,壶口还是不能尽收这一川黄浪,于是又有一些夺路而走,或钻石觅缝,或淌过石板,或夹在石间……这一小股部队也在冲破束缚寻求重生!
还有那顺壁挂下的,亮晶晶的如缕如丝——那点点滴滴的黄河水也展现着自己的生命美。
成片的,成串的,一点点的,由多到到少,一个都不曾忽略!而这一切,最后都汇成了一曲交响乐,一幅写意画!
看到这里你以为美就到了尽头了吗?错,梁衡一低头,陷入了无限沉思,他在思考眼前的黄河水还仅仅是无生无命的水吗?不,这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是一个拥有着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阳刚男神啊!
然而,当梁衡抬头遥望这一川瀑布的时候,他居然间觉得它又不仅仅是那充满力量,充满百折不挠的阳刚男神了。此时此刻,它成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化身。这就是梁衡在那一瞬间悟出来的意境美!
它博大宽厚,柔中有刚;挟而不服,压而不弯;不平则呼,遇强则抗;死地必生,勇往直前……
如此集大美于一身的壶口瀑布,成了我们民族的化身,成了我们的信念之光。
谁能料想这横亘于天地间千百万年的壶口瀑布,自从到了梁衡的笔下,再次焕发了青春,涅槃了生命呢?这就是文学的力量,这就是艺术的光芒!
从此以后,一千个读者眼里便会有一千个“壶口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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