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春节了,隆昌鞋厂跟往年一样,放假十五天,具体时间是从1月22日到2月6日。
1月21日晚我从深圳乘坐火车出发,一路颠簸,转车,1月23日下午我回到了湖北老家,兜里还怀揣着存有两千元工资的银行卡。
父母自是喜笑颜开,弟弟也跟着高兴,说是给我的投资开始有了回报了。
话说上回和江副总谈话后,他就将我的情况电话告知林小姐了。但年前林小姐抽不出时间来公司找我,她从台湾写了封信给我,另外随信寄了一堆翻译学习资料给我,有一盒学习光盘,一个小巧的银灰色圆柱形MP3,还附带了一副黑色的耳塞,另还有充电电池的底座,一本全英文版的口译教程,一本名为《商务英语100主题》的紫色封面的书。这一堆东西是让台湾总公司方面来我们公司出差的同事捎带来的。
信是繁体字写的,字体绢秀优雅:
Jerry,
你好,我是公司翻译林霜,很高兴认识你。
Mark跟我打电话说让我对你进行英文翻译方面的指导,其实指导不敢当,咱们都是英语专业的,你自己肯定也知道如何学英语。因为,任何语言的学习其实都没有捷径可走,都是需要勤学苦练的。多听多说,不断模仿,反复跟读或是复述,这些方法你肯定都知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英文水准如何,但是Mark 说你英文语感很好,他本身就留过学英文很厉害,很少夸人,所以你一定是很棒的。
我最近在准备一些重要的国际会议的同传翻译,在学习背景资料,每天在模拟同传箱里模拟练习,很忙,所以抱歉不能去隆昌面见你。随信附带一些资料给你,一是一本商务英语口语方面的,名为《商务英语100主题》,是一个本土美国人写的。虽是商务英语,但作为一般口语练习教材是非常实用的。里面分100个场景,100篇对话,写得非常地道。怕你下载不方便,我还把我读大学时买的MP3给你寄了过来,我暂时也用不上这个,暂时借给你,等你认证完再还我即可。我的这个MP3里下载了这本商务英语的全部音频。还有,附带着寄了耳塞还有MP3充电电池的底座给你。这个MP3里装的是充电电池,若电用完,你用底座接电再充就行。你跟着MP3里的音频,反复听,反复模仿跟读,若能达到将这本书全部背诵出来就最好了。但你记住,这种背诵要建立在你已经模仿的差不多的时候,你需要确保你发音的精准。这本书的作者是美国人,里面的音频也是美式英语,虽然你到时给英国人做翻译,但是不要紧,你的美式发音若准确,他们是完全能听懂的。一个美国人到英国,他是完全可以和英国人进行无障碍交流的,这点我想你也明白。另附一本口译教程,附带送你这本书的DVD教学视频。这本书是我在蒙特雷读本科时的教材,有些难度,若是你学习时觉得难,可以放弃。没有关系,因为如果你能把前面说的这本商务口语完全吃透,做到精准模仿,以至能达到背诵的程度,你再去给英国人做翻译,是绝对没问题的。请你务必相信我,这本书我也学过,你可以看看我在书上做的笔记。书本身的一些小错误,我也用红笔圈出来了,把正确的有写在下面。这些可能是书出版时的极个别印刷错误,请你不用担心作者的水准。
过完农历新年,我会尽快确定与你见面的时间,请你在春节假期间,好好利用这段空闲时间,专心学习。等我们见面时,我会考你的喔!请你务必努力。
祝近安
林霜
2006年1月
顺便解释一下,我的英文名叫Jerry, Mark是江副总的英文名。
我春节回家时就将林小姐送的书等东西带回来了,在火车上我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书读了,而且听了MP3。在火车上的十多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将商务英语那本书认真看完了一遍,而且听了MP3部分音频。这本商务英语书非常不错,可以说它丰富了的我语料库,让我终身受益无穷。至于那本全英文口译书,以我当时的水平,只能明白其中的一部分。
且说我的家乡,是鄂东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名为滴水洞村。
司马氏在古代好几朝都是大姓,西周时司马是执掌国家军队的佐政辅国之重臣,后人以官职为姓。司马氏源出很多,十分复杂,滴水洞这枝司马氏的渊源已不可考,也无族谱记录。想必是当年为避战乱或避祸才逃到这偏僻的小山村,也许正因为偏僻,远离喧嚣,香火才得以绵延至今。
滴水洞村不止司马这一个姓,还有毛姓和屈姓,司马氏住在滴水洞西边,毛氏居东边,屈氏居北边,南边有一大水库为滴水洞村出口,沿水库旁的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可以通到十多里外的滴水洞乡政府。滴水洞村北边为高山,北边高山背面是隔壁县。滴水洞村刚好与临县搭界,我的母亲就是隔壁县嫁过来的,一辈子讲话都带着隔壁县的方言口音。滴水洞东西北方三面环山,南边以水库为出口,像是一个口袋,水库就是袋口。
滴水洞村共有约150多户人家,司马氏占约三分之二,屈氏和毛氏合起来约占三分之一。
司马氏在古代虽有像司马懿那样显赫的家族,但我们家的这枝,估计是家道中落的一枝,祖上几乎没出过什么名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名人的话,那就是我们家的十爹,就是我爷爷最小的兄弟十弟。十爹早年读了点书,后来官至孝感粮食局局长,是滴水洞村历史上出过的最大的官。爷爷逢人就讲十爹如何如何:我十弟呀,那可了不得,那可不是一般人物,要是在古代怕是相当于知府大老爷了。
滴水洞村是真正意义上的世外桃源,如果山里人不出去,恐怕真要与世隔绝。从滴水洞村到乡上,要走15里山路,到滴水镇,则要走30里山路,再到举水市,则有200里路程。举水市是全国贫困市之一,而滴水洞村,则是举水市最贫困村。滴水洞村的贫穷在举水市是挂上号的,举水市有句口头禅就是:娶妻当娶月形塘,嫁汉莫嫁滴水汉。这还不算,举水人要是形容一个人很穷,就说,你看他,穷得滴水。早年的滴水洞村穷到什么程度呢?不说别家,就说我自己家,我印象里我家到下半年粮食就不够吃了,得找亲戚们借粮度日。你也许不相信,农村自己种粮,怎么连粮食都不够吃呢?是的,就是粮食不够吃,而且这种现象在滴水洞村是普遍现象。究其原因是因为人多地少,早年的滴水洞村没有产生过粮食不够吃的现象,但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滴水村人口疯长,粮食开始不够吃了。拿我爷爷家来说,他有十兄弟,十兄弟中老二,老四,老七,老八,老九五人在饥荒中都饿死了,只五个活了下来。然后九兄弟开枝散叶,拿我爷爷来说,他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一共五人,我三爷爷生了一儿一女两人,我五爷爷生了一儿两女三人,六爷爷生了一儿一女两人。人口以这种裂变式的方式逐渐增长,而滴水洞村多山,耕地却很少。土地就那么多,而随着人口的剧增,平均到每人头上的土地越来越少。滴水洞村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大家都只靠种田为生。可想而知,在人口暴涨之后,有些家庭就吃不饱饭了。若不是后来国家很快出台了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滴水洞村的生存状况简直不堪设想,很可能再次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我记得滴水洞村是1995年之后才通电的,1995年以前,滴水洞村人每晚还点着煤油灯照明。都2006年了,滴水洞村人还没用上自来水,都是去村头水井用扁担和水桶挑水,然后倒进自家的水缸存起来。我小时就挑过水,还不小心掉进了水井,还好井不深,不然诸位就看不到今天这小说了。
滴水洞村人世代务农,滴水洞村是盆地,村中央平地有较大片水田,东西北面均有梯田。最北边屈氏所住的山上,从山涧中一直往下,冲出一条曲曲折折的小河,名为滴水河,滴水河由北向南流入水库。滴水河夏季干旱的时候,有短暂的枯水期,多数时间,滴水河水流潺潺,是滴水村的一张名片。
从滴水洞村最北面的高山向南望去,整个滴水洞村气势恢宏,山水相连,真正是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有如梦幻仙境。滴水洞村虽祖上无可考,但基本可以推理出滴水洞村的司马氏始祖应是出自书香门第。早年,我读小学的时候,我记得滴水洞村有许多家家里都有些纸张泛黄的藏书,可是后来留存下来的很少。有书的人家拿这些古书当檫屁股纸用,毁了很多珍稀典藉。我家也一样,那些泛黄的藏书,被家人当擦屁股纸了。父亲想方设法到处藏这些书,最后多数还是被我和弟弟找到。我和弟弟拿这些书叠小纸船,叠纸飞机,或是将纸张撕下来和邻居家的孩子玩纸牌赌大小,拿本书在手,押一张就撕下一张。其中,唯有一本书被我留了下来,这是一本残破泛黄的清代大评论家金圣叹所批注的《三国演义》,非常旧的版本。现在想起来,如果这本书能留存到今天,定然是昂贵的古籍善本。但是,很可惜,我小心翼翼地将这本书一直保存到我读高中,有次我将这本书带去学校,竟然在学校被人给偷了。我心疼不已,气急败坏,找班主任老师讨说法要他彻查,结果全班找了个遍也没找着。我要去派出所报案,被班主任苦劝才作罢。我初读这本书时是小学六年级,第一次读后就对这本书爱不释手,金圣叹字里行间的评注真是太精彩了,让人拍案叫绝。总之,这本书让我受益匪浅。我总是有种感觉,我之所以每次语文考试作文总能拿全班第一,与这本书的启发分不开。早先,滴水洞村有好几家都有《三国演义》,而且还有好几个版本。滴水洞村爱读《三国演义》的人很多,其中最厉害的是我五爹,就是我五爷爷。他知道我读过金圣叹的三国评注,对三国了解很深,时不时来我家找我探讨。
“潘陆,你知道,曹孟德这人 ,他一生最大的本事是什么?”有次五爹问我。
“他本事很多呀,乱世之奸雄,仿佛无所不能。”我说。
“不是,你听我说,他最大的本事是“善借”。”五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曹孟德,军中缺粮,三军震动,久恐有哗变之虞。他找管粮官说,我要借你点东西,管粮官忙回答说丞相要什么尽管讲,孟德说,借你头一用可否?你死之后,你父便是我父,你母便是我母。后将其杀之,将其首级传示三军,曰:管粮官贪污军粮,使尔等挨饿,现杀之以儆效尤。三军威服,奋力杀敌,终乃取胜。此为借头。”
“曹孟德行军,过麦田,晓谕三军:有践麦者,斩。忽,一雀自田间起,孟德马惊,践麦无数。军中议丞相罪,以丞相尊贵,为三军统帅,应以赦免。古语有云,刑不上大夫。孟德曰,非也,丞相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当斩,然天下未定,暂不能死,且寄下这颗项上人头,割发以代首,以戴罪立功。此为借发。”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不愧是五爷爷,精研三国,其中确实有许多这种典故, 我表示折服。听说早年,隔壁县有个研究三国的,听说五爷爷研究三国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表示不服,专门跑过来找五爷爷一较高下。我问五爷爷是否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他很厉害,口若悬河,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本事。”五爷爷说。
“那你们胜负如何?”对此,我饶有兴趣。
“这个嘛!不好说,人家大老远来找我,是看得起我,总得给人家留个面子不是?绝对不好说是他输了。”五爷爷委婉地说。
且说北边的屈氏,有个屈瞎子,自幼双目失明,听说是得一游方僧点拨,能打鼓说书,能说三国水浒,能测吉凶祸福。有年,大姑父家养的猪跑了,怎么也找不到,找屈瞎子算,屈瞎子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向南边,说是往南五里,必可寻得。后来大姑父真的在南边五里左右找到了他家的猪。这事我至今不信,我不知道他的根据是什么。后来长大了,听说他跟游方僧学的是《易经》,我便找他请教。《易经》我也读过,跟屈瞎子谈过之后,发现他对《易经》的理解完全错了,完全学的是迷信的那一套,跟真正的《易经》毫不沾边。那猪能找到,可能是他蒙的。早年农村,凡是个瞎子都能算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小时候就深表怀疑,因为很简单,如果我把眼睛弄瞎,我就能算命了?怎么都说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没人去想,小时候的我,为这个问题困惑不已。我对爷爷说,以后你不要再找屈瞎子算命了,他是骗你的。爷爷拿着棍子要打我,说:好你个不孝子孙,竟敢对屈半仙不敬?你是个什么东西?吓得我后面再也不敢提这事。不过现在细想,凡事皆有两面。无论如何,这些本来在农村无法生存的瞎子,因为帮人算命而从此有了饭吃,还受村人尊敬,都生活得好好的。也不知是人的愚昧救了这些受难者,还是人性里本来就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故意在帮这些受难者?
我家里早年藏书是很多的,父亲早年喜欢拿书大声朗读,还要我和弟弟一起跟着他读。在父亲那一层人,父亲是滴水洞村唯一的一个读过高中的,这是他一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母亲没上过学,是个文盲,父亲每次和母亲吵架时就会说:你又没读过书,你知道什么?母亲马上无语。爷爷没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爷爷会种田,家里的庄稼主要靠他打理。他要我爸学种田,我爸说,孔老夫子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读书人不种田。后来我读了《论语.微子》, 明白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这句话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被曲解了。当时理论认为,孔老夫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是懒惰,是为了批判孔子。父亲却反过来理解:孔夫子都这样,文人不种田。父亲骨子里的酸腐文人意识毒害了他一生。他喜欢读书,努力读书,拿着书满院子朗读,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读书似的,他好像是以此来向邻人宣示:你看,我读书多努力!但是,他读了许多书,却不去理解书中精义,不从中吸取营养,他只是为读而读。他读了,就表示他努力了,他想,努力总归是没错的。他不知道,努力只是人生的一种手段而已,不是目的。就像现在我们说的,你读了很多书,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是的,读书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是为了开阔眼界,是为了让人生活得更好,读书只是一种让人进步的手段,而不是目的,也不是结果。他读了很多书,却穷困潦倒一生,连带整个家庭受累。
当我们还小的时候,家里的生活勉强能过;到了我要读书上学时,父亲才发现靠种田,根本不足以支付我和弟弟的学费。那时还收农业税,除开农业税,农药化肥的开支,一年下来打下来的粮食还不够一家人吃,根本没有余钱。父亲算了账,总是觉得种田没出路,因此对种田毫无兴趣,但又找不到其他出路,因而甚是苦闷。幸好,在滴水镇上的高中当英语老师的二姑父给我爸出了个主意。
"圣名,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两个孩子大了,读书很花钱。你现在种田不像种田,读书不像读书,得想个法子,找条出路养家,不能老指望你老头子。”二姑父有次来我家吃饭时对我爸说。
二姑父全名毛世朗,是滴水镇高中英语老师,恢复高考后自己考上去的,有国家编制,那时由国家发工资的在农村叫吃商品粮。村里的姑娘哪个要是嫁了一个吃商品粮的男人,就意味着上辈子做了善事了,是交了一辈子的好运了,意味着从此衣食无忧。大姑父在滴水村威望很高,全村就只出过他一个吃商品粮的老师。其实,滴水村小学还有两个小学老师,但都没有国家编制,算是临时工,由滴水村村委会发工资,跟大姑父不是一个层次的。还有就是我十爹,当然是吃商品粮的顶级人物。吃商品粮的还另有一个人,火头叔叔,全名司马火,他父亲司马南是原来镇上的干部,后来某段时间国家有个政策,就是老子可以把公职让给儿子,叫顶职。司马南爷爷自愿下来,由儿子火头叔叔顶替其职位。司马南爷爷下来后,和村子里的其他几个老头整天打麻将度日。火头叔叔是滴水村第三个吃商品粮的,后来竟做到了举水市财政局的科长了,比他老子还厉害。可能是他后来比较上进,努力学习了财政专业知识也未可知,谁知道呢。圣名是我父亲的名字,司马圣名,名字倒是响当当,但我妈老是嘲笑他:你看火头,他只是个初中生,人家现在都科长了,坐着小轿车,优哉游哉,你不是读了高中么?人家还只读了初中,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母亲憎恨父亲老说她说没读书,文盲,她就拿火头叔叔反唇相讥,你不是说你读过书么?照样狗屁都不是。父亲反驳说:"别人是顶职,有个好老子,可我没有,这能比么?"两人争执不下,最后的解决方式往往是打架。我妈哪里打得过男人,老是挨揍。有时看到我妈要吃亏的时候,我和弟弟就往他们中间一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们只好不打了。
“我早想跟谭木匠学木工,你们都反对。后来贤名去了,贤名现在都出徒了,都能自已单干。”父亲对二姑父埋怨道。
贤名,全名司马贤名,是我父亲的弟弟,我的亲叔叔。
“你学木工,你自己看看你是能吃得了这个苦的人么?你平时愿锄地都嫌累,你学木工?不是我们小看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脾性,你去了谭木匠那里,吃不了苦没几天跑回来,算怎么回事?”二姑父毫不留情面,当着我们的面批评父亲。
“二哥,孩子面前,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父亲开始不悦了。
“你还知道要面子,面子是靠自己挣来的,不是人给的,你读了这么多书,这点道理都不懂?”二姑父越说越激动。
我和弟弟在一旁听着,我深以为然,心里为二姑父拍手称快。
可能是从小生于一个苦难的家庭,我好像很早就开悟了。我的很多意识好像比同龄人都觉醒得早,比如说性意识,这个后面再说,此处先略过。在小学六年级时,我已经读完并能理解半文言文的《三国演义》,读得懂金圣叹的文言文评论。我在初一就读完了《千家诗》,甚是喜欢,能将整本《千家诗》全部背诵下来。
“我上次和乡政府的李书记聊过了,他们需要一个做饭的,而且做饭之余还需要帮忙整理文件和记生活账。要这么个人,就是主要是能做饭,还要能读写,要个读了点书的。这个职位我想你应该可以做好,你会做菜,读过高中,两样都符合。你要是愿意,我再找李书记具体谈谈。”二姑父出了个很好的主意。
“我不愿意伺候人,这活我干不了。”我父亲再次表示拒绝。
“你以为你谁,你就是一堆臭狗屎,烂泥扶不上墙。你以为你读了个高中就了不起,读了高中又如何?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吃商品粮,你当时没敌考上,又能怨谁?你读的书用不到实际生活中,就是臭狗屎。读的书不能服务于现实生活,这种读书就是浪费光阴,就是在耍流氓!像你这样的,谁跟你结婚谁倒霉!哪个孩子被你生下哪个就倒霉!你就应该一头撞死!”二姑父骂得唾沫横飞,索性脱下皮鞋,拿着皮鞋跳过来要打我父亲。
父亲看这架势,赶紧跑开,边跑边喊:
"毛世朗要杀人啦!毛世朗这个当国家老师的人要杀人啦!”
我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如刀割,眼泪如决堤的海,大颗大颗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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