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朦胧的双眼,本该看到教室黑板上那支有些生锈的时钟,然后伸个懒腰,等老师上课时再继续毫无顾忌的睡上一觉,他平时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平淡无聊的日子,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当他睁开眼睛时,并没有看到那块老旧的时钟,看到的是那条他熟悉的马路,马路很宽,斜对面是那块熟悉的路牌,上面的灰尘很久没有人清理了,这条路是他和姐姐上学时的必经之路,自从和姐姐上了同一所高中,两人每天早上都要从这里经过。
他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环顾四周,宽阔的马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好像是一张白纸,像他的脑袋里一样空白一片。
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她的出现就像一位画师不经意间在白纸上画下的一笔,却犹如神来之笔般让原本空白的世界有了鲜艳的色彩,那个人,是他熟悉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的让他的心弦产生波动的人。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充满着慈母般怜爱的笑容,和去年一样,也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就是这样的笑容,像是一朵开在他内心深处的洁白无暇的花,如今,在这里再一次绽放,于是,他下意识的向身穿白裙向他走来的女人招手,有些僵硬的脸上不停的变换着不自然的笑容,因为他平时不怎么爱笑,于是到了真正想要笑出来的时候却忘记了该怎么笑。
然而,就在下一秒,就在他的面前,美丽的花瓣一片片散落,一辆黑色的轿车猝不及防的从马路的一侧冲了出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狠狠的剪断了白色花朵的根,他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想要出声呐喊,叫那女人躲开,可轿车的速度太快了,他的嘴还没有完全张开,女人的身体已经被轿车车头的惯性加速,带着飞了出去。
这一刻,他眼前的世界仿佛停滞了,白色的花朵一片片散落,被鲜艳的红色侵染,看上去如玫瑰花般美艳却让人不寒而栗,就在这个瞬间他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支离破碎,随着那女人摔落的身体,和被侵染的白色长裙一同散落。
“秦老师!”他想要声嘶力竭的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莫名的无助与绝望充斥着他的脑海,他想冲上去用双手抱住那个女人,可他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落在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翻滚,直到他的脚边。
疼痛,不安与恐惧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复杂情绪,在他低头看向脚边的一霎那几乎夺走了他的灵魂,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感受死亡,他甚至听到了女人的哀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股异样的感觉使他不受控制的潸然泪下,与面前女人的种种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想要蹲下身子抚摸女人的脸,可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他双手掩面,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直到鲜艳的红色液体蔓延到他的脚底,他再也无法压抑心底深处爬出来的痛苦绝望的尖叫出声。
教室黑板正上方挂着的时钟指针指向10:20分的那一刻,熟悉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方启晨也是在这个时候尖叫出声的,他的声音引来了全班同学的侧目,这个平时在班里有时候甚至都会被老师习惯性忽略的人成为了全班的焦点。
他浑身颤抖着站起身来,目光有些失神而空洞,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可惜没人关心,大家只是把这当做一个笑话来看,众人都在讨论着另一个话题,关于今年新调来的语文老师的话题。
只有一人虽然坐在前排却始终默默地注视着呆站在那里的方启晨,注视着他那绝望的眼神,她叫程雨露,是班长,也是班中男生公认的班花和女神,原本她对方启晨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班级的名册上有这个名字,每次点名时他也只是敷衍一下,老师也从来不提问他,是一个很没有上进心和存在感的男生。
可他刚才的那声尖叫却一下子触动了她,她也曾失去过亲人,目睹过亲人去世的样子,所以她知道,刚才的那声嘶吼并不是装出来的,这个男生身上一定也发生过什么关乎生死的事。
“哎,今天是秦老师正式带班的第一堂课吧,我记得她从来不迟到的啊。”一位同学眼睛看着教室门口说道。
“没错,我也听说了,这学期秦老师会正式成为我们班的语文老师,说不定转正之后有点紧张,所以迟到了,再等等吧。”另一个同学说。
“不会的,秦老师她从来不会迟到的!”方启晨突然冲出了喧闹的班级,口中依旧轻声地念叨着。
程雨露眼看着他跑出了教室,只得将手中的班级名册交给同桌,站起身追了出去,边追边喊:“喂,方启晨,你要到哪里去啊,你是不是家里有人出事了?”那个眼神让她莫名的有些担心,眼神里充斥着的痛苦和绝望让她不由的想起当年亲人逝去的模样,在那天之后她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或许是因为方启晨现在的状态和当初的自己有些相像,才让她的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我要找到秦老师,我一定要找到她!”方启晨站在楼道的尽头看着快步跟上来程雨露,眼中充满了无助。
“你别慌,我们去教务处问一下,说不定老师被什么其他的事情耽误了。”程雨露轻声安慰着说。
就在两人冲上二楼的时候,正巧与就读高二年级的方琳琳擦肩而过,她们班正巧要下楼上体育课,换上一身运动装的方琳琳看上去十分清爽,脸上原本洋溢着的灿烂笑容,在与方启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和方启晨是亲姐弟,相差一岁,两人每天都会一起上学和放学,然后一起回家,或许是因为血脉亲情的关系,只是简单地一次擦身而过,她便察觉到了弟弟的异样,她这个弟弟从小就闷头闷脑的,很少看到他笑,自然也没怎么哭过,可这一次给她的感觉却和平时很不一样。
“你们先去操场吧,我有点事情,一会儿就来!”方琳琳跟身旁的同伴招呼一声便转身往二楼去了。
与此同时教务处内的电话突然响起,教导主任慢悠悠的接起电话,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他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无比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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