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去年夏天的时候去买人字拖。老板一直吹嘘人字拖怎么牢固让我用力扯,我愉快地试了一下确实扯不断。老板得意地拿过我手中的人字拖说,呐小伙子你不用力怎么行我扯给你看呐要这样。于是啪的一声人字拖断了。我记得当时风很大,吹乱了老板凌乱的头发,他说,生活很困难的。我愣愣的看着老板,他用手拢了拢油腻的长发,眼睛出神的盯着远方,说,年轻人,你走吧,我不能卖给你人字拖了。我说没关系的老板,怎么会突然的断了呢,肯定是意外,我再挑一双好了。 老板收回了瞭望远方的眼神,对我凄凉一笑:“人字拖坏起来没有征兆的,和女人变了心一样。”
这句话如一根利刺狠狠刺进了我的心,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女孩的身影,那一夜的大雨、那一夜的海誓山盟、那一夜的……“呵呵,我还是忘不了你!”我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抽出来了两根玉溪,给老板递了一根,然后拿起了那双人字拖,扔了五块钱转身叼着烟,消失在了人海茫茫中……
我拿着破的人字拖惆怅之余,忽然想起怎么回去向老婆交差,还是扔了再买一双吧。我走进下一个鞋店,却碰见了那个曾经的她,我从未想过她也会如此这般。她热情地向我推荐着拖鞋,就像我当初热情给她推荐的电影,我看着她,看着他的老公,心中有千万句话,只在结账时,说了一句:“能便宜五块吗?”
她怔了一下,抬头看着我,从她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从前穷酸的我们。我嘴角轻扬了下,微笑着丢掉了刚抽了半支的玉溪。从上衣内口袋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那是当年她送我的。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略显褶皱的相片和100元丢给她,拿起人字拖,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不用找了,剩下的钱就当买你当年的回忆了”
她拿着相片和那一百块不知如何是好,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我远远的望着她,准备抽支烟却发现打火机已经没有油了。苦笑一声,果然什么都不会长久啊。丢下烟,慢慢睇啦着人字拖回家去了。回家的路上不忘买了老婆叮嘱的酱油和孩子想吃的辣条。夕阳下,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那影子长到能把回忆勒的无法呼吸,能把青春锁的体无完肤。我站在马路对面极目远眺 透过层层高楼的缝隙看着万年不变的黄昏,身边的人海就像大浪一般,而我,竟连艘木筏都算不上。突然感觉自己老了一万岁,苦笑着弹飞已经有些烫手的烟蒂 摸了摸稀疏的胡茬,拎着断了的人字拖,消失在这座钢铁城市之中。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熟悉的街道。“你为什么要送我人字拖?”“因为我想跟你一直走下去呀,一步一个脚印,生生世世。”曾经的海誓山盟不绝盈耳,我把断掉的人字拖提到眼前,嘴角微微一扬,果然时间不足以磨平一切啊。我又把断掉的人字拖换上。双手虚抱空气,按照记忆中的脚印,一步一步远去。一步一步的走着,忽然想到这个月老婆就给了200的零花钱。给了以前的她一百,人字拖老板5元,还有买了酱油和孩子喜欢的辣条和一包玉溪,发现自己这个月零花钱没多少了,苦笑着,发现自己活的像条狗一样,在黄昏的夕阳下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这么慢慢的晃到了家门口,想要敲门,却又把手放下。“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忘记吗吗?”我苦笑了一下,大概人这一生都是如此吧。深吸一口气,整理情绪。门开了,妻子温柔的看着我,夕阳照在她的脸上,“你终于回来啦?我给你和儿子做了你们最喜欢的菜,快去吃吧……”我愣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厚重的拥抱。
电视机里放着动画片,妻子身边还搁着一双打了一半的毛线鞋。她说:“反季毛线球便宜的很。"我走到窗户边拿出一根玉溪,看着太阳攥紧浮云命悬一线,最后一点阳光在我身上流连。我回头看着影子,嗯真的像一条狗。玉溪尽头的点点烟火只剩下卑微的尘埃,过去的日子就这样点燃殆尽。"好儿子,给爸爸抱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