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沈熹微的《生命的喜悦》,作者写养花的心境,在种植过程中意识到不是人在料理植物,而是植物在料理人。这种感觉像阳光穿过乌云,将阴暗之心照亮。
我不禁感同身受,甚至想到,一切生命都是相互的,我们给对方心的同时,对方也带给我们像阳光一样的灿烂。也许只是一个钟头,也许只是一瞬间,过了那个点,生活依然是灰暗和平淡。但那一瞬间,因为生命的彼此照应,便有了一段流光溢彩。
阳台上的茉莉花经过一冬,盆土板结,于是搬到楼下的空地,先用小铲锹将根部周围掏空,慢慢地拉出根须纠缠的底部,倒空板土,用手将找来的煤渣捏碎铺到花盆底部。我把蔫蔫的茉莉放到花盆里,营养土围埋在根部。
将表面倒饬平整之后,我直起身,站到稍远处仔细端详一番,嗯,不偏不倚,正好在花盆中央。煤渣使手上的皮肤起了糙,刚刚修过的指甲里塞满了花土。但是,那花儿不久之后就能长枝抽条,吐露新芽,在阳光下跳舞,夜晚绽放,我凑上去寻那一抹淡淡的女儿香…,想到此,我的心内不由澄净清明,仿佛已经置身溶溶月色中赏花闻香。
叫夭二的猫吃了我买回来的金枪鱼罐头,心满意足、四脚平伸地趴在电脑桌下,我盘腿坐在桌前写字看书。当我感觉累的时候,摸摸它圆滚滚的肚子,再将它的梅花小肉垫握到手里。热乎乎的温厚,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默契回应。它睡醒,睁着慵懒的眼睛看着我,我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双眼到它的瞳仁里,似乎同它一起进入悠闲自在的世界。
它乘我洗手时跳上水池,我用手捧一捧水到它嘴边。它伸出舌头咂咂有声地舔舐,挫挫的,又痒又麻,像是一场小小的掌心按摩。
猫的世界纯真而简单,我从繁忙的烟火生活中抽出一点时间照顾它,对于它或许就是幸福的全部。我抚摸它柔顺的毛,摩挲它小小的下巴,它伸展肢体,发出咕咕的声音,那一刻,让我这颗在红尘中焦虑得失的心安宁妥帖起来。
小学时有一同窗,在初中三年共读后分赴不同求学路上,但视彼此为那个懂得的人。信件往来中,分享青春成长路上的困惑和喜悦、暗恋和被恋的忧欢。后各自谋生谋爱,在人生的大海里沉浮渐渐失了联系,从此缺席了彼此人生的重要时刻。直到有一年,辗转找到号码,我们的第一句话都是:我一直在找你。两人不禁莞尔。那一刻,岁月尘埃仿佛不再,如佛祖在灵鹫山头拈花一笑。
这尘世间相互牵挂的人,不需要朝夕相处,无论过多少年,终究会拥有相逢的最美那一刻。这也是生活对我的馈赠,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心怀美好,便看得到美好。
汪曾祺在《人间草木》里写:“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是啊,我们的人间不归路,总有错失和相遇,即使我们错过山一程水一程,但若是能安之若素,心境澄明,便能感受到人生真情。与花儿相对、与猫儿相依也好;与久不联系的朋友相逢也罢……这红尘中的小确幸,恰恰是人和事最美的相遇相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