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异色瞳的忧伤 | 来源:发表于2018-07-01 02:49 被阅读0次

    更厉害的是,高先生只当了一年副部长,第二年就退休了。魏忠贤本不想用这人,但算来算去,在兵部混过的,阉党里也只有他了,于是二话不说,把他找来,说,我要提你的官,去当辽东经略。高先生一贯胆小,但这次也胆大了,当即回复:不干,死都不干。

        为说明他死都不干的决心,他当众给魏忠贤下跪,往死里磕头(叩头乞免):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就让我在家养老吧。

        魏忠贤觉得很空虚。费了那么多精神,给钱给官,就拉来这么个废物。所以他气愤了:必须去!混吃等死不可能了,高第擦干眼泪,打起精神,到辽东赴任了。在辽东,高第用实际行动证实,他虽胆小,但也很无耻。

        到地方后,高先生立即上了第一封奏疏:弹劾孙承宗,罪名:吃空额。经过孙承宗的整顿,当时辽东部队,已达十余万人,对此高第是有数的,但这位兄弟睁眼说瞎话,说他数下来,只有五万人。其余那几万人的工资,都是孙承宗领了。

        对此严重指控,孙承宗欣然表示,他没有任何异议。他同时提议,今后的军饷,就按五万人发放。

        这就意味着,每到发工资时,除五万人外,辽东的其余几万苦大兵就要拿着刀,奔高经略要钱。

        高第终于明白,为什么东林党都倒了,孙承宗还没倒,要论狡猾,他才刚起步。但高先生的劣根性根深蒂固,整人不成,又开始整地方。他一直认为,把防线延伸到锦州、宁远,是不明智的行为,害得经略大人暴露在辽东如此危险的地方,有家都回不去,于心何忍?还不如放弃整个辽东,退守到山海关,就算失去纵深阵地,就算敌人攻破关卡,至少自己还是有时间跑路的。他不但这么想,也这么干。

        天启五年(1625)十一月,高第下令,撤退。撤退的地方包括锦州、松山、杏山、宁远、右屯、塔山、大小凌河,总之关外的一切据点,全部撤走。撤退的物资包括:军队、平民、枪械、粮食,以及所有能搬走的物件。他想回家,且不想再来。

        但老百姓不想走,他们的家就在这里,他们已经失去很多,这是他们仅存的希望。

        但他们没有选择,因为高先生说了,必须要走,“家毁田弃,嚎哭震天”,也得走。

        高第逃走的时候,并没有追兵,但他逃走的动作实在太过逼真,跑得飞快,看到司令跑路,小兵自然也跑,孙承宗积累了几年的军事物资、军粮随即丢弃一空。

        数年辛苦努力,收复四百余里江山,十余万军队,几百个据点,就这样毁于一旦。

        希望已经断绝,东林党垮了,孙承宗走了,所谓关宁防线,已名存实亡,时局已无希望。很快,努尔哈赤的铁蹄,就会毫不费力地踩到这片土地上。

        没有人想抵抗,也没有人能抵抗,跑路,是唯一的选择。有一个人没有跑。

        他看着四散奔逃的人群,无法控制的混乱,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是宁前道,必与宁前共存亡!我绝不入关,就算只我一人,也要守在此处(独卧孤城),迎战敌人!”宁前道者,文官袁崇焕。

    若夫以一身之言动、进退、生死,关系国家之安危、民族之隆替者,于古未始有之。有之,则袁督师其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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