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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君八日语，五见十年中。
险阻贫兼病，西南北又东。
两乡侈各健，一粥喜遥同。
木末临清晓，应披看雪红。
在中国，腊八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自古就有“过了腊八就是年”的说法，腊八粥也是一道喜庆又好吃的美食。
明朝人葛一龙在这一天却满怀深情地写了一首《腊八日怀圣仆》，将他对圣仆的思念付诸笔端。
葛一龙是苏州洞庭东山人，生于明朝隆庆元年（1567年），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时代，因为大明的辉煌已去，开始了每况愈下的无奈。
当时在位的天子是明穆宗朱载坖，大家可能对他比较陌生，但他爹嘉庆帝朱厚熜的名气，显然要响得多。
嘉庆帝一辈子刚愎自用，多年不理朝政，出了个明朝最大的奸臣严嵩，把个官场搅得乌七八糟；明穆宗战战兢兢坐上皇位后，虽然任用高拱、张居正等贤臣，开创“隆庆新政”，但他本人却沉迷媚药，无法正常理政，最终壮年驾崩。
明穆宗的儿子万历帝朱翊钧也很出名，他跟爷爷嘉庆帝一样，常年躲在深宫，明朝的社稷进一步滑向深渊。
葛一龙的前半生在隆庆、万历年间度过，那时候很多文人都喜欢谈论政事，纷纷结社以求影响朝政，他却“读书好古，嗜吟咏，喜交游”，诗中提到的“圣仆”，就是他的好朋友郭圣仆，两人的感情不是一般好。
白板斜飞曲岸通，朱栏照见绿波中。
故人别处犹堪忆，杨柳西边莲叶东。
除了过腊八节想郭圣仆，出去玩也会想到他，这首《野桥怀郭圣仆》，葛一龙在三句优美的写景之外，硬加一句“故人别处犹堪忆”，真是走哪想哪。
日有所思，终有一见，葛一龙自然不会落下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来一首《喜圣仆至》：
为约每无凭，今宵喜得朋。
片云波上宅，残雨梦中镫。
春冷花如病，斋清客当僧。
看山不待霁，把臂入烟层。
有朋自远方来，自然是要带着到处走走，吟诗作赋一番，葛一龙的到此一游没法拍照，也不会乱涂鸦，而是再来一首《圣仆宿永福寺同赋空字》：
萧然何所有，瓢笠与青童。
住可为山长，来先问石公。
梅迟若待客，松嫩已知风。
一宿东林社，花龛对雨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葛一龙和郭圣仆自然也不例外，他将自己的绵长情谊，写进这首“湖中别圣仆”：
春湖一胡满，春蒲一胡短。
时鸟鸣嘤嘤，新杨绿菀菀。
日半帆阴直，风柔浪花暖。
相对自生情，将离复谁绾。
双舻忽向背，行行暮烟远。
这一句“相对自生情”，真是写尽了两人的默契，这之后的日子，葛一龙自然要继续这“怀”那“怀”了。
1
葛一龙对郭圣仆的深情，不是专此一人，他在设在南京的国子监“南雍”求学时，就曾与四方名士结成“秦淮诗社”。
跟谈论政事的社团一样，“秦淮诗社”也会组织活动，必然需要资金，但这种文人吟诗作赋的团体，在古代注定是穷的，这时候，葛一龙就站出来了。
每次社资不足，葛一龙就会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去，“虽至借贷，亦所不顾”，借钱也要给社团做活动经费，也因此，当时的人都称呼他为“葛髯”，也就是葛大胡子。
这可不是什么戏谑外号，想想我们的关二爷，人称美髯公，这是美称啊！
作为受人尊敬的名士，葛一龙也有很多令人称奇的举动，比如这首《灵岩山下寻黄二丈不遇》，就讲述了一段非常有趣的寻友经历：
开门见山如见君，渡湖相问不相闻。
篱边野水淡秋色，屋上老乌啼夕曛。
邻人为说携家去，更入青山最深处。
溪寒路狭难独行，短棹空维乌桕树。
相信看到这里，很多喜欢唐诗的小伙伴会有些熟悉，没错，唐朝诗人贾岛也有类似经历，就是这首千古传诵的《寻隐者不遇》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虽然没有在灵岩山下找到黄二丈，但葛一龙的好人缘，还是给他带来的好运头。
2
从葛一龙的做派和诗歌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但他却遭遇了“屡试不售”的打击，又不甘心就此平庸一生，于是“援例谒选”。
时任吏部稽功司主事的明朝名臣范景文知道葛一龙的为人，就把他选授为云南布政司理问。
布政司理问是一个从六品的官，掌勘核刑名，葛一龙没有推辞，高高兴兴地上任了，而且再次期间还曾摄弥勒州事，也就是做弥勒州的地方官。
跟那时候太多的贪官污吏相比，葛一龙是想真正做事的，他“廉洁惠民”，也受到了老百姓的爱戴。
但好官难当，没多久葛一龙就被罢官，回到洞庭东山老家，他没有享受到荣归故里的喜悦，而是“索债者填门”，要债的都把门挤破了！
葛一龙是个清官，而且喜欢游山玩水，为朋友付出，自然“无以为偿”，但他有办法对付追债的人，那就是“书滇游诸诗以应付”，把自己在云南游玩的诗写下来抵债，也是非常机灵了。
3
葛一龙这次回乡，就没有再离开了，“终日与书籍、诗书为友”，真正乐在其中。
而他的老家苏州洞庭东山，也足以让他安享晚年，这里三面环水，风景优美，而且还是著名的瓜果和鱼米之乡，吃喝都不需要走远路。
更厉害的是，东山号称“进士之乡、教授之镇”，可谓人才济济，正对了葛一龙喜欢交友的脾性。
葛一龙曾写过一首《桃花源》，笔者认为，这里的桃花源，其实就是他的家乡苏州洞庭东山：
一涧入苍烟，千花绕涧边。
花开与花落，流水送流年。
在诗中，葛一龙提到了家乡的水，俗话说“好水养人”，这话放在东山还真是恰如其分。
笔者在东山寻找葛一龙曾经的足迹时，无意间来到一处绝美的江南园林，而这里就是江南贡泉在苏州的水源地。
这里有一个最特别的体验，就是在洞庭2号泉品尝源水，几个出水口一直在流着来自地下233.6米深处、水龄2180年左右的源水，拿起杯子接一杯，抿一口，真是甘甜如怡！
好喝的水当然不简单，据介绍，这江南贡泉是溶滤于四亿年历史的石英砂岩中深循环形成的，含有钾、钠、钙、镁、锌等人体所需的天然矿物质和微量元素，怪不得这么好喝！
明朝崇祯十三年（1640年），在明王朝风雨飘摇之际，73岁的葛一龙去世，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的晚年生活应该得益于这方水土。
马上就要中考、高考了，这江南贡泉也成了不少考生家庭的首选，除了这水好，“泉对”“泉会”“泉中”的谐音好彩头，恐怕也是谁都不愿意错过的。
走进江南贡泉的生产车间，看着自动化流水线上从原水到罐装、“零接触”“无污染”的全过程，笔者想起了葛一龙的《然诺行》：“与君相见但饮酒，酒尽俱为行路人”，这等洒脱肆意，我辈仍当习之！
作者：悦史君（资深媒体人，作家，观止读书会发起人 微信公众号：历史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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