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四年,春寒料峭。
夜色刚爬上半边天,长安城主街道便没了人影。冷风中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停在了镇北王府门前。
凤华容匆匆下了马车,问迎上来的门丁:“王爷呢?”
门丁偷偷瞅一眼凤华容,态度散漫:“王爷估摸着在书房呢。”
凤华容身后的木香见了门丁的态度,很是不忿,正想怒目呵斥,却见凤华容急急进了府,木香只好把话吞下去,急忙跟上凤华容的脚步。
凤华容顾不上礼仪推开书房门,急急道:“王爷……”
萧易北正与他的得力助手破军说话,猛地瞧见凤华容闯进来,不由得皱眉,冷睨向她,冷酷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快,“谁允你闯进来的?”
破军识趣的退出去,书房内霎时一片死寂,唯有凤华容发髻上乱了弧度的珠钗发出轻微碰撞声。
凤华容缓缓抬眸,黑瞳望着眼前俊朗不凡的萧易北,大夏朝唯一的异姓王,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一身玄色锦袍,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气质,是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的人中龙凤。
她也不例外,虽然明知是飞蛾扑火。
“王爷,明日便是璋儿的正忌,此番去同福寺,悟道大师说若亲父母二人同去祈福,点上长明灯,璋儿再投了胎便会一生顺遂……”
话未了,萧易北便蹙着眉,不悦开口:“哼!你闯进来就为了说这个?”
凤华容呼吸一滞,稳住拼命发抖的声音,“王爷,璋儿也是你的儿子。”
萧易北眼神很冷,并没有因为她的话产生波动。
多么无情!多么冷漠!
凤华容早该知道,无论是她,还是他们的儿子,他一眼都瞧不上。
谁让当初,是她不知好歹,是她死心眼非要嫁给他呢!
“他既没有福气做本王的儿子,那便是他的命!”萧易北冷淡的声音飘来,“况且,那些个神棍你也信!”
简单一句话,却噎得凤华容喉间涌上酸涩。
凤华容稳住身形,蓄着泪花的眼爬上红丝,她笑了笑,自嘲道:“我信!我当然信!除了这个,我还能信什么!”
话里有话!
萧易北抬眼,冷冷望着她,“璋儿的死是意外,你又何必话里藏话!”
“呵呵……你始终不相信璋儿的死跟她有关,她在你心中就那么好吗?”凤华容眼睛里压不住涌上来的血红,心头冷得彻骨。
旧事重提,萧易北胸腔涌上怒气,当时要不是他回来得及时,他的柔儿就要命丧黄泉了!如今只要一想起,他的柔儿一身血的躺在床上,他就恨不得掐死凤华容!
“凤华容,柔儿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是你不要脸面占这王妃之位,也是你心思歹毒处处为难柔儿。璋儿的事,若你再敢提起,休怪本王不客气!”
萧易北声调冷若冰霜,“没什么事的话,出去!”
凤华容嚅了嚅唇,黑瞳里印着男人萧长身姿,却全身发寒。
忽地,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道倩影昳丽而来,如黄莺般清丽嗓音甜甜响起:“王爷……”
女子穿着藕粉襦裙,身姿曼妙如弱柳,手上还端着茶托,粉白的俏脸衬着双顾盼生情的眼,柔柔弱弱喊道:“王爷,妾身泡了您爱喝的碧螺春,您尝尝。”
“柔儿你身子不好,这些粗活让下人做就好。”萧易北主动接了茶托,褪去刚才冷冰冰的样子,满眼尽是怜惜和宠溺。
“不过是泡杯茶,哪里会累。倒是王爷您天天忙朝政,柔儿看着都心疼呢!”许佳柔娇嗔着掩嘴笑两声,这才仿佛看见了凤华容,不由惊讶的道:“啊!姐姐你怎地回来了?不是说在同福寺呆到明日吗?”
许佳柔!萧易北捧在心尖的女人!
凤华容垂下眸子,眼中的光越发黯淡。
三年前,她不惜与外祖母决裂,也非要嫁给萧易北,却不曾想萧易北在大婚第二天便抬了个爱妾回来,日日夜夜宠爱有加,也日日夜夜往她心窝子戳刀子。
“看姐姐你风尘仆仆的,先喝口茶吧!”说着,许佳柔便乖巧倒了杯热茶递到凤华容手边上,凤华容抬眸淡淡看许佳柔一眼,背着手没有接。
许佳柔霎时憋红了脸,手一抖,茶杯应声碎裂。
“啊……嘶……”许佳柔红着脸,着急蹲下捡瓷碎片,却被割了一下。
“柔儿,手伤着了?”萧易北冷峻的脸变了颜色,紧张的查看许佳柔的手,见着她右手指腹上红红的还带着点血迹,不由得心疼道:“可疼?本王让大夫给你看看。”
“王爷~只是留了一点血,过一会就没事了!”许佳柔轻声细气安抚萧易北,而后望着凤华容自责:“茶杯太烫了,是柔儿没握稳这才是摔了。王爷你可别怪姐姐,姐姐只是没来得及接下。”
凤华容难以置信,不由得拧眉道:“许佳柔,你自己被烫到被割伤关本郡主什么事!”
许佳柔难堪的咬唇,双眸涌出水花,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就要晕倒。
凤华容今日本就心情不好,被这么一刺激,心间怒气难平,“许佳柔,你少在这惺惺作态……”
“够了!”萧易北脸色一沉,冷眼睨着她,呵斥:“凤华容,在本王面前你少摆郡主威风!”
“萧易北,你眼瞎吗?明明是她……”
“放肆!”萧易北怒喝,声如擂鼓,震得凤华容耳朵阵阵发疼。萧易北眼神更为冰冷,紧盯着她的眼神,宛如利箭,要将她万箭穿心。
“王爷,你息怒!柔儿不碍事的。”许佳柔娇滴滴的开口,瞬间平息了萧易北的怒火,但也让他觉得凤华容更加碍眼,凤华容与他是皇家赐婚,君所授臣不可拒也,从成婚起他心中便憋着一口气,如今更是到了顶峰。
“凤华容,若不是你有个好出身,你早该死一千次了!现在给本王滚出去!”
凤华容手指狠狠绞在一起,身子晃了晃,脑子控制不住的阵阵晕眩。
她想笑,想大笑。
这桩她一厢情愿的婚事,终归如外祖母所说,成了一对怨偶。
她的外祖母是太皇太后,后宫浮沉四十载,识人最是准,当初她死活要嫁,太皇太后便说萧易北是才俊却不是她的良缘。那时她说,她所求不过与他一场夫妻,所盼不过与他生儿育女。
如今,她所求,她所盼,皆成空。
见凤华容杵着没动,萧易北冷声吩咐:“来人!送她回去玉兰苑。”
凤华容形同木偶的被送回了玉兰苑。
待人走了,萧易北又唤来吴管家,吩咐:“派人去守着玉兰苑,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王妃出门。”
入夜。
凤华容睡得浑浑噩噩。
一会看见自己跪在寿康宫宫门前求太皇太后赐婚。
一会看见成婚那夜烛火中萧易北眼里的轻视和不屑。
一会又看见她奄奄一息躺在产床上,直至产下璋儿,萧易北连正眼都不曾瞧过。
最后是她抱着小脸发紫、已然没了气的璋儿,撕心裂肺哭泣的样子……
凤华容冷汗涔涔的惊醒,便不曾合眼。
五更天刚至,月华尚在,凤华容便让木香点了灯,给她梳头。
铜镜里,女子蛾眉婉转,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朦胧艳逸。木香手脚麻利的帮她盘发,两眼亮晶晶夸她:“王妃,您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
凤华容抿抿唇角,眼底闪过淡淡的无奈。
再漂亮又如何,他不喜欢这颜色便没了意义。
见凤华容不开口,木香暗暗叹气,心里为凤华容可惜。从前在宫中那么有生气的人儿,如今……
收拾妥当,凤华容带着木香和小全子,打算前往同福寺。
只她们刚出了玉兰苑,一排侍卫便拦住她们,凤华容皱眉,“怎么回事?”
侍卫队长恭敬行礼:“王妃,王爷吩咐了今日是先世子忌日,怕您伤心过度,请您留在玉兰苑,别的事宜让手底下的人去办。”
她这是被禁足了?!
可今日是璋儿的忌日,她必须去同福寺……
凤华容心下着急,冷目一瞪:“放肆!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让开,否则……”
“王妃,请别为难属下。”侍卫说完齐刷刷跪下,却一步都不让开。
凤华容龇牙,“本宫要见王爷!”
“王妃,王爷进宫去了!”侍卫队长急急回答,生怕凤华容离开。
凤华容气得心肝疼,但这么多侍卫围着她根本出不去,只好愤恨回了玉兰苑,继而吩咐小全子跑一趟同福寺。
……
皇宫内。
隆庆帝给太皇太后请完安,便留在寿康宫用早膳。
太皇太后手里挂着佛珠,只吃了几口便没胃口。隆庆帝不由得担忧:“皇祖母,您怎么只吃了几口,可是哪里不适,孙儿让太医……”
隆庆帝说着便看向太皇太后身边的福嬷嬷,福嬷嬷偷偷摇摇头,隆庆帝福至心灵的了了,不由得笑笑道:“皇祖母,可是想华容了?”
提到这个名字,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不准再提那个孽障!”
话虽然这么说,但隆庆帝哪里不知道她说的反话,但他没有接下去,而是安静陪着用早膳。
临走时,隆庆帝问了福嬷嬷几句话,听完略略皱了皱眉。
待回到御书房,正好萧易北进来,聊完了政事。隆庆帝主动留下萧易北,挑起了头:“近些日子,华容妹妹可还好……”
萧易北一怔,而后心头涌上丝丝厌恶感。
上回隆庆这么问时,是希望他尽快与凤华容生个继承人。
这回……
萧易北眸底闪过冷光。
他倒是低估了那个女人,居然还能把手伸到皇宫,让隆庆帮她出头!
果然,隆庆帝接下去便道:“朕本不想提这些后宅之事,可皇祖母为了华容的事郁郁寡欢,朕实在是不能不过问。璋儿如今也没了一年了,你和华容还是要抓紧点再生个继承人……”
本来这话隆庆帝说确实不妥,但皇宫里唯一能说动他的,也只有他这个皇帝了!
萧易北对凤华容的厌恶感,在心口堆积,越发强烈。
可君命不可违,萧易北只得抿着薄唇道:“臣会考虑的。不过……臣想要求一个恩典。”
隆庆帝对他的要求没有生气,而是淡淡一笑问:“爱卿想要什么?”
“臣想要一个侧妃……”
镇北王府,玉兰苑。
凤华容抄了一天经书,她心里默默念着,希望璋儿下辈子有好福气能投个好人家。待到傍晚,小全子风尘仆仆的回来,还带了悟道大师转交给她的平安符。
听小全子讲,事情一切顺利,凤华容总算恢复了几分生气。
晚膳后,凤华容继续不嫌手酸,诚心抄经书。
夜风瑟瑟,红烛摇曳。
蓦地,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浅浅的脚步声传来,凤华容以为是木香,随意道:“我一会就睡了,你要是困了就去休息吧。”
半晌,对面没有回复。
凤华容皱眉,抬眼的刹那心一跳,手中的毛笔一抖,黑墨晕开,还差一点就抄好的经书便废了。
他身穿月牙白锦袍,腰间镶金丝的同色腰带,身躯凛凛,一头墨黑长发,面容冷峻威严。他一动,锦袍扬起,像是踏风而来。
凤华容紧张的握住手指,藏起眼里的炙热,“你明知今日是璋儿的忌日,为何还将我拘在玉兰苑?”
萧易北掀起眼皮,原本懒懒又带着漠然的眼卷起厌恶,他冷眼盯着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凤华容,*,脱衣服!”
直白,且带着轻蔑。
如同她是勾栏院的姑娘,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凤华容忽地脸颊泛红,恼怒而略略拔高声音:“你说什么……”
“*,脱衣服!”萧易北冷淡的重复。
凤华容一口气哽在喉间,瞪着萧易北,既恼怒又羞愤。
见她不动,萧易北步履生风,箭步上前,二话不说,将她扯进架子床,将她围困在身下,大手指腹冰凉,滑过她的腰间顺势解开里衣。
他们已经两年不曾同房,头一年是凤华容怀孕,他不愿意再来。后一年是凤华容丧子伤心过度,萧易北不来她也不问。
准确来说,他们成亲三载,同房次数也不过寥寥几次。
突然那么亲密的贴在一起,吐息纠缠,凤华容瞬间僵直了身子,脸颊爬上红晕,紧张得手心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隔着锦袍,凤华容能感觉到他灼人的体温,烛火摇曳,他冷峻的脸忽明忽暗映在她瞳孔里,凤华容的心一会心如擂鼓,一会又透心凉的疼。
凤华容紧张的差点忘记了呼吸,只抓着男人的手臂,满脸彷徨的呢喃:“萧易北……”
“呵呵!”冷笑声沿着萧易北单薄的唇溢出,带着浓浓的不屑。
凤华容清醒了几分,她不排斥这事,但绝不是今日。
“王爷,臣妾今日不太方便。”凤华容慌乱抓着里衣,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不方便?”萧易北黑瞳冷冷盯着她,满是揶揄和促狭,“声音抖成这样,还说不想?”
他冷清的声音落下,暗影带着重量袭来。
凉薄的唇落在她的脖颈,让凤华容全身阵阵颤栗,她用力咬着唇,几番纠结,推在萧易北肩头上的手掌撤了力。
这动作,让萧易北嗤之以鼻,他就知道凤华容这个女人,表里不一。
凤华容的心被刺痛,漆黑漂亮的杏眼透出几分哀色:“既然你这般不情愿,大可不必来玉兰苑。”
闻言,萧易北绯色薄唇勾出讥讽的弧度,默不作声,只捏着她腰肢的手臂愈发收紧,冲撞着将她贯穿……
架子床在夜色中摇到三更天,萧易北餍足尽兴的撤开。
凤华容身子很疼,因为疼痛,脑子也越发的清醒,这场情事很激烈,但她却能清晰的感觉萧易北比以往更加强烈的疏离和冷漠。
不甘心,不情愿,仅仅六字而已。
翌日。
凤华容起身时,已日上三竿。
木香见她面色苍白,一下红了眼圈,“王妃,您昨儿遭罪了!”
闻言,凤华容黑眸沉寂了几分,她的夫君还没有一个丫头来得关心她呢!
见凤华容情绪低落,木香讪讪接口道:“王妃,后花园那的木兰开了,特别漂亮,眼下日头也很好,郡主去散散步吧。”
凤华容沉吟,让木香去喊了小全子,把昨日抄的经书让他快马送去同福寺,这才是带着木香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劈了一口池子,里头栽了很多荷花,待到六月荷花开了,接天莲叶无穷碧,真真是美得很,但如今不到六月,只有那木兰开得好。
远远的,凤华容便闻到了木兰花香味,不由得精神一振。
靠近了看,硕大鲜嫩的木兰,如遗世独立的美人,纯洁美丽,沁人心脾。凤华容靠在椅栏处,闻着花香,再看池子里游来游去寻食的鱼儿,心里欢喜,青黛眉眼便沾染点点笑意。
“呵呵!”忽地,一声娇俏软甜声响起,“看来今天姐姐的心情很好啊,还出来赏花了!”
许佳柔慢悠悠走近,声音很轻,但尾音却带着几分讥讽。
凤华容淡淡瞅来人一眼,“姐姐?你配喊这两个字吗?”
许佳柔脸颊泛红,双眼委屈嗔看着凤华容,咬唇,“姐姐,妾知道你不想承认,可谁让王爷喜欢我呢!”
“姐姐恐怕不知道吧,昨夜王爷去了玲珑苑,说要抬妾做侧妃呢!”许佳柔眉眼闪过得意的笑。
“哼!那就等抬了再说!”凤华容强装冷静。
许佳柔捂嘴一笑,继续刺激她,“王爷还说,等将来妹妹生下儿子便让他做王府世子!可惜啊,你家璋儿是没福气……”
凤华容脸色刷的白了,韫怒瞪着许佳柔:“许佳柔,你不配提璋儿的名字!”
当时玉兰苑守着璋儿的是木犀,她被萧易北处死前指认最后一个看过璋儿的人是许佳柔,萧易北不听不信,但凤华容知道木犀不会骗她的!
许佳柔咬着唇,一双秋水似的眸子泛着泪花,委屈辩解:“姐姐你为什么就是不信臣妾呢,璋儿的死跟我无关……”
许佳柔哽咽着说完,却忽的靠近了抬起眸子瞪着凤华容,唇角闪过丝丝诡异,压低了声音:“他就算是死在我手里,你又能奈我何?”
“贱婢!你终于承认了!”凤华容闻言,再也忍不住反手一巴掌狠狠扫过去。
许佳柔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身子也顺势挨着椅栏往池子里栽下去,发出惊恐的叫声:“啊!救命!”
“咚!”一声,池子里溅出水花,沁凉的水弹到凤华容的手上,让她心跟着一凉,感觉有点不妙。
“凤华容,你该死!”蓦地,耳边吼声炸响,萧易北有力的手指已然狠狠扯住她的手臂,咔嚓一声,骨错之处钻心的疼。
“萧易北……”凤华容忍着痛,开口间他已如飞鱼般扎进水里,将噗通呛水的许佳柔搂紧带上岸。
萧易北抱着满身湿透并且已经晕迷的许佳柔,冷睨着她,“凤华容,若是柔儿有事,本王要你陪葬!”
“去找沈谦来!快点!”萧易北风风火火的走了,只他那句狠话,像是掉落油锅的一滴水,滋滋滋的炸开了锅,也顷刻间把她的心烫得血肉模糊。
凤华容身子一软,木香及时接住她,不忍道:“郡主,王爷只是一时情急,他……”
说着,木香也编不下去了,自从她陪着凤华容嫁进长安候府,萧易北对她家主子怎么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木香红了眼眶,暗暗抹泪。
凤华容目光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咬咬牙,“走!我们去看看!”
玲珑苑。
萧易北换下一身干净的衣服,急匆匆的去看许佳柔。
许佳柔脸色灰败,看起来毫无生机。萧易北不由得着急,问沈谦:“沈谦,柔儿她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
沈谦淡淡瞅他一眼,摆手让他不要急。等把完脉,他脸色不太好,“王爷,许姨娘底子不好,这池子水又冷又冰,她如今已经起了热,怕是要不好。”
闻言,萧易北脸色黑沉下来,许佳柔身体这么差,究根到底是一年前璋儿没了那天,凤华容发疯,差点打死了许佳柔!
“可有办法?”
“我先给她开几贴去热的药,等退了热再看看。”沈谦说完,立即提笔写药方。
萧易北立即让吴管家去抓药,顺便送沈谦离开。
萧易北烦躁的坐下,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见凤华容进来了,他眼神一寒,“你倒是还敢来!”
“王爷,臣妾没有做错,为什么不敢来?王爷你责怪臣妾打她下水,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她做了什么让我不得不打她?”凤华容没有停顿,一口气说完,盯着男人的眼神很倔强。
萧易北嗤笑一声,怒火压抑不住,“凤华容,本王亲眼看见你动手,你还狡辩?”
“那你可知,许佳柔亲口承认,是她杀了璋儿!”
“够了!”萧易北是动了真怒,他一个箭步上前,五指扼住她的喉咙,“本王不准你继续污蔑柔儿!”
男人的力道很大,几乎不给她活路。
凤华容像是缺水的鱼儿,拼命呼吸,却发现无济于事,最后她索性放弃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萧易北却忽的甩开她,“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随着萧易北的话落下,凤华容只觉本就骨错的左臂狠狠撞到地上,钻心蚀骨的痛起来,她半撑着身子,整个人动不了。
“萧易北,疼……”
“疼?你的疼能比得过柔儿?你现在活生生在这儿,可柔儿却躺在里面昏迷不醒!凤华容,这次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来人,将王妃押到祠堂,好好跪上三天三夜!”萧易北一声令下,立即有仆人进来动手拖人。
凤华容黑眸一片死寂,她推开仆人,声音忽的有点飘忽:“王爷,我想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不信是许佳柔害死了璋儿吗?”
“不信!”萧易北斩钉截铁。
凤华容心狠狠痛了一下,又问:“若当年我没有求圣旨,你是不是……”
“是!若你不求圣旨,本王绝不会娶你!”萧易北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冷漠的接道。
凤华容眸子彻底暗了下去,连带着心头的炙热也被浇熄,她望着萧易北幽深的眼,语气带着落寂,“我很好奇,为何你独独偏爱她……”
萧易北皱皱眉,却难得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她救过我的命!”
我也救过你的命!萧易北!
凤华容忍不住的就要脱口而出,内室忽的响起春荷急切的声音:“王爷,王爷!您快来看看许姨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