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美国有相当多的“经济适用型”人士是在家里剪头发的。当年一起追过《老友记》的小伙伴想必都会记得那经典的一幕:菲比帮乔伊剪头发的时候,她的绝招是在他头上扣一只大碗,然后沿着碗的边沿修剪。
到印第安纳波利斯后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是来之前没有把头发留长——更确切地说,顶着一个需要每月修剪的发型在本城生活是相当不明智的选择。最主要的原因,还不仅仅是贵,而是性价比超差。
在广州,如果愿意花三百块钱剪个头发,就已经可以享受到最好的服务了:发廊一定会开在环境最好的顶级商圈;发型师基本都来自法国或香港;剪个头发怎么也得花整整一小时,在某些关键节点上你简直可以感觉到人家是精细到了一根一根剪的程度;还有咖啡、拿破仑酥以及港版杂志伺候……例如我在广州常去的那家发廊,小工每次都给我准备好最新的明报周刊,以至于某闺蜜总是嘲笑我是为了这个福利才在那家店开了卡。
而在本城,同样60美元的预算也就只能在普通美发师的工作室里凑合修一下。店里只有她和另一个美发师,连个负责洗头的小工都没请。我每次去那里,从进门到离开满打满算也就是半小时,最短的一次才20分钟就搞定了。
最要命的是,想要预约还不容易。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美发师还同时在别的地方兼任瑜伽教练。也许是因为剪头发和教瑜伽都不方便接电话,总之给她打手机从来没接过,发短信有的时候过了两天才有回音。又或者,整整一周都没有一个时段是我和她同时有空的。可我实在懒得再花功夫寻找新的发型师,于是经常顶着显然已经长得遮住眼睛的刘海去旅行,到了目的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酒店前台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发廊。
在这样的状况下,最先撑不住的是通常都是男性。于是家人反复建议我承担起替他剪发的任务,每次我都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们又没穷到连头发都剪不起的地步,最大的障碍就是预约麻烦嘛,顶多我来负责帮全家约就好了;更重要的是,来了美国之后我已经干了很多在国内绝对不会自己干的家务,例如打扫房间、烫衣服等等,如果连男人的头发都得我亲手剪,这主妇生涯也过得也实在有点太悲催了吧——说好的资本主义繁华呢?
有一天,大学的前任副校长请我们吃饭,他在本地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图书馆的大厅里都挂着他的油画像,而他家的房子则被称为当地豪宅的参照系。老头很自豪地说自己十多年没光顾过发廊了,都是太太在家里帮他剪的。好吧,原来在美国不是只有穷人才自己剪头发。我也终于找到了学习剪发手艺的积极理由——入乡随俗,就当是体验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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